“娘娘!”连翘这一声,叫江静薇明?白了星儿的担忧。连翘太心疼孙云儿,还未敢告诉她真相。
孙云儿虽然伤心欲绝,可还未失了理?智,此时已经?怀疑地?对着连翘打量起来,隔了半晌,才道:“连翘,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主子并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说话的声音又轻又软,像熏香炉子里?袅袅飘出的淡青色香烟,可是落在连翘心头,却好似重锤敲响鼓,震得她耳中轰轰作?响。
连翘不敢再?多想,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奴婢有罪!”
孙云儿惨淡一笑:“你有什么罪,你把?那些腌臜事瞒着我,也是好心,想让我好过一点罢了。”
江静薇不可置信,用力握住孙云儿的手:“你都?知道了?”
“我原先并不知道,只?不过是心里?暗中猜测,现在你们的反应,不过是证实了我的猜测。”
不必江静薇追问,孙云儿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前两日,星儿忽然来寻连翘,两人特地?避开我去?外间说话,因我要静养,屋里?没有外人服侍,她俩的话我还是听见一些,原来是星儿问连翘要晴芷宫给的赏赐,说是怕自己记错,要再?核对核对。”
听到这里?,江静薇已明白过来。
无?缘无?故,星儿自然不会去管晴芷宫的闲事,连翘这丫头是个活泼性子,听见闲话总要和主子唠叨两句,此次却一字不提,孙云儿怎么能不起疑。
如今宫里?并无?大事,只?孙云儿落胎这一件大事,孙云儿都?不必费心思?量,就能?猜到这上头去?。
原先不过是猜测,眼下江静薇和连翘的古怪对话,便替她证实了。
江静薇一时不知说什么。
孙云儿面上还是哀痛,说话声音却已不似方才缥缈:“姐姐,先前我只?当是自己无?能?才失了孩子,如今既知道了有罪魁祸首,这人还这样?嚣张大胆,我却不能?枯坐痛哭了,我要报仇。”
江静薇也不曾想到孙云儿这样?容易就说出报仇的话,紧紧凝视孙云儿亮得要燃烧起来的眼睛,不自觉就被她感染了:“我知道,我今日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事。”
孙云儿眼中的光芒愈发耀眼,双颊也染了淡淡的潮红:“我要惠妃,不能?再?翻身?!”
江静薇为孙云儿的气势所摄,不由得屏住呼吸。
细算起来,容贵嫔也曾下手害过她,彼时孙云儿也想着要复仇,是她想着自己终究不曾如何,又想着大局为重,把?这事给搁在脑后。
如今看着,反倒是这个素来温文的淳嫔比自己勇敢,是她不如这姑娘。
可是,实情也不能?不说。
于是江静薇开口,不得已地?说些扫兴的话:“外头乾坤未定,宗室为着皇上子嗣不旺,明?里?暗里?都?说些无?德的话,徐阁老给皇上出主意,请立三皇子为太子。”
孙云儿眼中的火光跳了一跳:“倘若三皇子当真成了储君,惠妃便再?动不得了,是不是?还有,徐家和容贵嫔也倒到惠妃那头去?了?”她说完,不可思?议地?讥讽一笑,“容贵嫔从前,不是张贵妃的铁杆心腹么!”
江静薇却不觉得奇怪:“徐阁老能?历经?两朝不倒,自然是有本事的,容贵嫔是徐阁老抱在膝上长大的,认得清形势,是自然的事。”
孙云儿眼中的火苗,慢慢熄灭了:“既然涉及立储的事,那么皇上,自然是以大局为重的了,哪怕看在三皇子的面上,也不会处置了惠妃。”
江静薇也作?如是想,可看着孙云儿落寞,却心有不忍,口是心非地?说起劝解的话来:“不会,皇上一向是最疼爱你的,他手抄了心经?、往生咒数十遍,都?往清善阁去?供奉了,就连早逝的大皇子都?没有这份殊荣呢。”
“究竟是殊荣,还是预先弥补,谁又能?知道?”孙云儿说起皇帝,语气中带了一丝淡淡的哀怨。
江静薇连忙转开话头:“这不是和你商议来了,这事,我想请太后做主。”
孙云儿稍一沉吟便点头了:“我想这事也是找太后更适合些。”
当事者都?已同意了,事情便算敲定,两人商议过细节,江静薇便站起身?来,准备向慈安宫去?求太后。
临出门前,江静薇还是忍不住回头嘱咐:“云儿千万勿要冲动,一切等我从慈安宫回来再?说。付太医将做事仔细,证据确凿,哪怕妃位能?保住惠妃的命,谋害皇嗣的罪过也不是她能?轻易逃脱责罚的,你放心。”
孙云儿应了,目送江静薇出去?,再?没开口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