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军的意思是让你出去!”
陈以容倍感烦躁,呵斥一声将谢城毫不留情的撵出书房。
什么夜黑风高,什么翻墙诉情,简直就是荒谬至极!还想酒后春宵一度?他家那位殿下,怕是又要中途睡过去一次!到时没能巫山云雨,再被人撵出王府,岂不更是颜面尽失?
“呸!不靠谱的!本将军再信你一次都有鬼了!”
可陈以容虽口中这般言语,待到云散孤月还照时,仍在府中坐立难安。干脆寂夜踽行,在银汉迢迢下,寻宣辰王府而去。
伫立在墙脚边,昂首叹自己也是倒霉之人,堂堂一国公之子、忠武将军,竟要学那等浪荡的登徒子,深夜翻墙闯亲王寝殿。
这与夜闯闺阁有何分别?也就只能祈祷自己,别被人一怒之下撵出来咯。
既下决心,陈以容足点墙面翻身而跃,攀顶端,再悬落踏地悄无声,生怕惊扰到府中下人。
却不想,被那负手阒然而立庭院中的萧嘉淮撞个正着。
这纯属就是巧合。萧嘉淮烦忧于流言之事,又闻听陈以容今日未登门求见,心烦意乱,连晚膳都未用几口。此时在院内静心安神,想着日后该如何是好,却不想瞧见那翻墙而来的人。
“你怎么来了。”
萧嘉淮虽心中欢喜,面上却仍然冰冷,语气亦有几分不善。
“这时辰不去东宫陪伴皇兄,来本王这里作甚?”
这等醋意横生之言落入陈以容耳中,倒是叫他轻笑出声:“殿下,气性这般大?已经三日对臣闭门不见了,今夜还要撵臣走吗?”
萧嘉淮见人回避自己问题,更坚信传言为真。既然那一切都是真的,人还来管自己作甚!难不成还想贪心到将他们兄弟二人,都收入自己的……床榻之上?
“本王怎么敢撵太子殿下的人?倒是你深夜翻墙而来,怕是不妥吧?到时候若皇兄怪罪下来,本王可不知该如何说明。”萧嘉淮转身而进寝殿,冷言讥讽着。
陈以容心中叫苦不迭,跟随在人身后,慌乱解释道:“那城中所传皆是流言,这等事情,你且要容我一辩啊!”
“辩什么?”萧嘉淮的目光似月辉般冰冷,“辩太子殿下怎样为你向陛下谋官、讨你欢喜?本王是不是该向你道喜,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他身边的重臣,你二人终于可以比翼双飞、举案齐眉?”
“殿下!”陈以容听到这等讽刺般的言语,似被利剑穿心,他望着面前放在心里珍视多年的人,苦涩难以言明。
“这朝中与民间,旁人如何看我都不重要,只是殿下,臣从未想到,您竟也轻信这等流言。”
气氛已近剑拔弩张之时。
这京城中流言漫天,更有甚者道他是‘以色侍君’之流,或许早年就不知羞耻爬上了太子床榻,成了人的玩物,出卖这张好容貌来飞黄腾达。可他没在意这等旁人非议,因为坚信清者自清。
萧嘉淮彼时情绪也在失控边缘,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人,竟是与自己的皇兄有那样的关系,他如何镇定得下来?
他一把掐攥住面前心上人的肩膀,将人扯得离自己极近,几乎崩溃般的吼道:“这满京城的人都这样说,你叫我如何不想!你怎么如此自轻自贱,为了高官厚禄就出卖自己的身体?”
“我没有!”陈以容心底那根防线彻底绷断,他猛施力抖甩,滞步于几尺之外,眼底露出失望与忧伤。
他再难压抑住苦楚。直愣目光看向地面,噙泪难吞模糊视野。他不解萧嘉淮为何这般对待自己,也难以忍耐人对自己说这等讥讽之言。
难解、难忍,也难耐,如秋雨浸寒意般痛彻心骨。
“这是我第一次,听人站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可我从来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殿下你。”
慌乱掩拭掉眼角滴落的泪,陈以容转身便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了。在那一刻他只想逃,逃离开窒息的王府,逃离掉这个让他彻底绝望的男人。
这是陈以容听到过的最冰冷的话,也被这一番言语彻底刺痛了内心。
他不顾下人们是视线,逃出王府,站在宣辰王府前,昂首望着那块匾额,拳头攥得紧,指甲都快陷进肉里。
“萧嘉淮,你再生气也罢,怎么就偏生要这般说我?我与太子殿下清清白白,你怎就宁可信旁人挑唆,也不肯听我一言?”
他呢喃低语,欲绝望般转身离去,甚至暗自发誓,再也不会踏入这王府半步,再也不会来哄这让他伤心的人。
“陈将军请留步。”
就在陈以容即将远离之际,身后传来熟悉声音,还带着一路奔走后的喘息。他压制住心底的悲伤,回首问道:
“浅香姑姑?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