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月愈发惆怅了,阿父本就偏宠丁氏,如今老来添子,那他还不高兴坏了,难怪这几天都不见他来祠堂外边转悠了。
“兰姑姑信不信又有什么用?阿父一定会信的。”
易琦兰在茗月的脸上看到了绝望和失落。
她劝慰着茗月别太在意,丁氏一把年纪了,老来得子的她能怀上就已经是奇迹了,那孩子就算怀上了也未必能顺利生下来。
就算能够生下来,等到易太傅百年之后时,他还尚未成年,根本威胁不到茗月嫡长女的地位。
“兰姑姑莫再劝我,我对阿父早就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往后他和丁氏如何皆与我无关,从此往后,我只愿在此长伴易家列祖和吾阿母。”
说完,她沉默地闭眼,眼角闪过的泪光在烛光的照耀下仿若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泪光越亮,她心头的悲越深。
无声的哭泣往往才是最难过的,她不愿扰乱祖宗清闲,所以才闷声落泪,再睁眼时,眼前已被蒙上一层泪纱,明亮的烛光在此刻都有些看不清了。
姑母何时走的,她都不知,她只知往后的路越来越艰难了。
如今的她腹背受敌,每踏出一步都如屡薄冰,唯有三姑母还算得上真心待她;等到姑母回江南后,就再也没有真正为她说话人了。
“阿母,您说接下来的路,我该怎么走?”
茗月双手捧玉,合眼在心里轻念,希望阿母在天之灵能指引她。
祠堂里排列两旁的烛火突然闪动几下,她没感觉到有风,但烛火却动了,难道说真的是阿母回来了?
茗月蓦然睁眼,盯着母亲灵牌前那根白烛,轻声喊道:“阿母?是您吗?您听见月儿在唤着您吗?”
深夜的祠堂静谧如无人之境,唯有窗外偶尔传来风拂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堂内的烛火也在刹那间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被惊动过一样。
茗月失落地揉着手心的翡翠,是她会错意了,阿母或许早已轮回转世,哪还能记得她?
就在她失望低头之际,堂内的烛火再次晃动起来,摇曳的光影倒映在祠冰冷的地板上,好似一个个翩翩起舞的小人影。
与此同时,她似乎听见堂外有脚步声。
茗月四处张望着,透过轩窗的窗纸,她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儿。
“是谁?”
这个时辰还会来看她的也就只有兰姑姑了,可是她刚已来过,为何又折回来了呢?
人影转过身来,指尖捅破窗纸,透着窗纸上的小洞往里边瞥,一只如死鱼眼的眼珠子正朝她看来。
茗月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害怕得往后退,大声惊呼:“什么人鬼鬼祟祟?”
那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含带笑意,霎时间祠堂内的阴风四起,数十支白烛在一瞬间被熄灭,周遭漆黑一片,更令人觉得阴森。
而窗外的人影突然发出咯咯的低笑声,身子也跟着伛偻起来,他伸出掌心正欲推开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