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与不分家,春节如期而至!今年少了往年的热闹。或许,是我们年龄大了,有了各自的想法。年三十晚上,也冷冷清清的。耐不住寂寞,熬不住时间的我们俩个,时不时在大门口看看。不远处,各家各户门前挂着红灯笼。门前院边上,传来喜庆吉祥的鞭炮声。山沟里时不时传来汪汪的狗叫声,给山的黑夜增添几分神秘,黑夜的山沟不再孤独。一转眼的功夫,顺风已经在那坡里。尕爸家的老二,在对面吆喝着:“夜场组起!”比逃逃年龄大了两周岁,是堂哥。一起从小玩到大,放羊娃的生活缺少不了他。唯一的,头顶双旋儿。听老人讲,双旋儿的男娃儿是武艺才,性格倔强,调皮捣蛋。后来的变化大相径庭。只是童年的记忆,印证了老人的说法,堂哥没少挨尕爸犁地的牛鞭子。招呼牛鞭子在身上,明知很疼,可堂哥不掉眼泪。收拾过后,一如既往的淘气。顺风和堂哥在院边说笑着,一边放着炮仗。过年了,老爸似乎也不再约束自家娃娃,尽情的耍。他听见深一脚,浅一脚的声音。看见不远处,二爸家的老四也就是我堂四哥,迈着他独有的社会步,朝着尕爸家去。山里人的习俗,已经传承了几辈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年过年,年三十下午请先人。基本上都是同姓家族的男人,男娃们的事儿。老封建传统男人们才是家里的主人,主角。二爸家每年没有不请先人的。只有大大“大爸”,尕爸,还有我们家每年都要请先人的。下午,二爸还有堂哥们就拿着香烛,纸钱……堂哥还给奶奶拿些好吃的,诸如蛋糕,猪排骨,丸子,蛋片……这天老爸是不出门的,拿着白纸,还有黄纸,红纸,用凿子和小锤子,在一块木板上,叮叮咣咣的,弄一上午。凿出来的形状好像古钱币,整整齐齐的。在其中一本“奏折”表面贴上红纸做封面,一共三沓子,所谓的神位牌。顺风心细手巧,每年三十早上,他拿着印版(刻有图案,花纹的冥币板),还有拆好的白纸,大小尺寸和印版刚刚好,准备好的红颜色的水。他仔细的用毛刷子沾红颜色,刷在印版上,不多不少,必须刚刚好。印出来的冥币清晰度高,否则,白纸上印一半,缺一半,或者颜色太重,整个都是红的,啥也看不清楚。可算是技术活。我是干不了,笨手笨脚的,最重要的一点,眼瞎,只能当羊倌。放羊,其实没地方可去。遇上大雪封山的一年,基本上把羊群赶到阳面黄土高坡,地耕边,看着羊群别跑没影了就成。自己却躲在避风处,拿着铲子,小刀,挑选一块土疙瘩,必须是瓷实的。表面打磨光滑,中间掏一个洞,在靠近下边三分之一处挖一个小洞。这样一个简易的取暖土炉便做成了。往洞里放满羊粪蛋,满山遍野到处是。从破棉袄里撕下些许棉花,塞在小洞口。点燃洋火(火柴),放在小洞口,充分与棉花燃烧,万事俱备,不缺西北风。一会儿,土炉里羊粪蛋最下面变得红红的,暖和着呢。这或许就是那个年代的娃娃为数不多的“玩具”罢了。给自己的儿时增添了一点乐趣。中午,不争气的肚子也咿呀咿呀,咕咕叫。他取出老妈收拾的麻散子(胡麻油烙的)脆脆的,外皮还撒了一些白糖。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块瘦肉,掺和着西北风,可香呢!一年四季,只有这个时间才能看见,闻见,吃到嘴里,满嘴油乎乎的。双手满是羊粪蛋的味道,夹杂着清油(胡麻油)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的飘向远处。撒欢了大半天的羊群已入圈,圈里粮草丰盛,才是它们过年的晚餐。接先人。二爸,双手端着盘子,盘子里有老爸收拾一上午的神位牌,还有香火,顺风拓印的纸钱。儿孙后代一帮人跟着长辈来到门前的路口,二爸娴熟的画了一个圆圈,大家不约而同的双膝跪地。点燃香烛,纸钱,二爸嘴里念念有词,也不懂啥意思。祷告完毕,叩头作揖,将神位牌,点燃香火放在盘子里,原路端回家。将神位牌立起来放在堂屋正中间,香火插在前方香炉,快燃完时,需要单根香续上。桌子上放有水果,甜点,香烟……献品。另外,一日三餐都有献饭,每日更换。桌子下面有一个盆子,用来烧纸钱,祭奠先人,茶酒也是如此。从除夕晚上一直到初三傍晚,都有伙子里(族人)断断续续来到供先人的人家,给先人上香,烧纸钱,叩头作揖。娃娃们,来了还得给长辈们磕头拜年,给压岁钱,一角,二角,五角不等。初一早上,我们娃娃们是最开心的,也是最害怕的,反正我是胆小鬼,看见堂屋正中摆放的神位牌,一个人是不敢去的,缩手缩脚的当跟屁虫。顺便手战战兢兢的拿压岁钱。三十,初一,初二,晚上,每家每户都要来一位男人,到坐纸(供先人)的家里守夜,守夜的任务就是保证及时续上香火,让它不断的燃烧。守夜是熬人的,亲堂弟兄们在一起,组桌,打麻将,推牌九,捎带点银两的,打发时间。夜间,给端点油饼之类的吃的,花生,瓜子,还有香烟。天亮后,各回各家。六谷有白的,黑的,还有自产的。也就是过滤嘴香烟,工字牌卷烟,旱烟叶子自己卷的。初三晚上,送先人,和接先人基本上差不多。把点燃香火,神位牌端在盘子里,还有这几天烧的桌前盆子,一起,再端一碗凉浆水,里边放点辣椒,咸菜。路口,先将凉浆水泼在正前方,把香火插在土里,将神位牌撕开,连同纸钱一燃。燃烧尽。大家一起叩头作揖,接送先人圆满结束。缅怀先人,以示子孙后代,尊老敬老。:()趟过人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