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全刚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回屋,却突然脸色变换,连忙跑向阳台。
“完了完了,全被淋湿了。”再回来时,他怀里抱着已经湿透的床单和被子,还在滴滴哒哒地往地上淌水。
下午发生的事情太多,害得他把今天下雨这茬给忘了。这套床单肯定是没办法再铺了,他想再去柜子里翻找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来用。
龙微月拒绝了这个提议,理由依旧是这么长时间没人用,不卫生。
尚全想拒绝她的拒绝,不过也被龙微月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否定了,她就是这样,在某些事情上有着坚定无比的准则,特别是涉及到安全与卫生的时候。
“小全今晚和妈妈一起睡,我再给你拿一套被子,”她叉着腰,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不许睡你自己的床,也不许在沙发上睡。”
几乎一瞬之间,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母亲形象,一点也不见先前小姑娘般娇羞的模样。
面对这种强硬的态度,尚全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跟在母亲的身后,一同来到了她的卧室。
卧室不是很大,摆着一张躺下他们母子两人也还绰绰有余的大床,这张床是龙微月在捡到他后重新做的。
自有记忆起他便睡在这张床上,直到10岁以后才离开母亲有了单独的房间,所以对这间屋子他还是蛮有记忆的。
头顶亮着温和的灯光,窗帘也紧紧拉着,壁橱门上画有典雅好看的纹路,旁边有张桌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杂七杂八的女性用品和一面梳妆镜,颜色大多是龙微月所喜爱的紫色,浅淡不一,透露着用心生活的痕迹。
只是在这其中也有些稍不和谐的元素存在,屋内墙壁上有一大块区域,花花绿绿地贴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照片,都是尚全小时候的照片和母子俩的合照。
这一墙照片的最上方,紧挨着天花板的位置,还贴着几张写有“三好学生”、“优秀分子”、“学习之星”等字样的橘黄色奖状,看上去丑不拉几的。
尚全以前就曾提过把这些奖状丢掉的意见,只可惜龙微月舍不得撕。
屋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和龙微月身上的如出一辙。
她踮起脚,从柜子上方取出一套夏天的被子,拍打几下后在床上铺展开来,并把边角一一掖到下方。
“小全还小的时候就这样和妈妈睡在一起,”龙微月一边回忆一边钻进被子里。“哈啊…真是怀念以前的时光~”
是啊,那时候…还真是美好。
虽然以前两人就分别躺在不同的被窝里,但他总会在夜里偷偷钻到另一边去,躲进妈妈怀里撒娇,而龙微月被他吵醒后也不生气,只会在温柔地数落他几句后搂住儿子的脑袋,之后母子俩就会在彼此的呼吸声中慢慢入睡。
尚全简单的洗了个澡后把灯都关了,也躺到了床上,听着窗外沉闷的雨声思绪浮动。
现在大概还不到九点半,尚全有些睡不着,自离开家以后他还是头一次休息的那么早。
他静静地在雨声中分辨母亲呼吸的声音,期望在这过程中能唤醒一点睡意。
可他并未成功,反倒是愈发清醒,不自觉联想到了许多有关龙微月的事情。
不知道她现在睡着没有?抱着这样的想法,尚全悄悄看向枕边。
预想中的睡颜并没有出现,在黑暗中,他看到一对明亮的紫色眸子正盯着自己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此刻恰巧碰上,龙微月显然没有想到儿子会突然转过头来,眼睛茫然而又尴尬的快速眨巴了两下。
“小全还醒着呢?”
“嗯,有点睡不着…能陪我说会话么?”
“好啊,正好妈妈也不是很困。”
龙微月干脆翻了个身,调整到更加舒适的位置,曲枕着胳膊侧身面向儿子。
“说什么好呢?让妈妈想想。”
尚全稍加思索后,提议聊一聊曾经上初中时的事情,对于那段时日,他至今仍抱有着些许愧疚。
而眼下,似乎也是一个解开母子心结的良好机会。
“欸?你确定吗?”龙微月对此略微感到疑惑,不过也并没有多想。
“嗯,说说吧。”
“好吧,妈妈想想啊……嗯小全小时候长的有点慢,上了初一才开始发育起来…”她慢慢地回忆。
那双紫色的眼睛一下回到了过去,里面盛满了温柔细腻的水波。
“个头猛地长到妈妈这么高,衣服一年换了好多套,胃口也变得特别大,一顿至少要吃两碗饭两盘菜,还不爱喝汤。”
“老喜欢喝那些乱七八糟的饮料,不管说多少遍对身体不好也不听。”
“而且还开始变得不爱说话,特别是初一升初二的暑假之后,简直换了个人一样,即使跟妈妈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