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而又微弱得犹如沙漏闪星的光芒,作为照进地下室那个永恒漆黑的小窗口的光来说,已经足够了。一片稀薄的光海摇曳之中,蜘蛛男终于解脱般闭上眼帘,与他在世间仅存下的最后一缕痕迹,在一瞬间共同崩散成无数的碎砂消逝于黑暗。隔却了好长时间。“……砾小姐。”敦默默看着少女收刀入鞘的背影,下意识张唇喊出了她的名字,可说出来的转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他此刻的心情格外沉重,整个人都仿佛被绑上一块铅块那般坠入了深邃的海底,感到前所未有的窒闷。半晌后,岩永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慢慢起身叙说道:“与其承受那样的痛楚死去,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万事万物,终归有它命定的归处,或许这也是那名一直等待解脱的怪异内心所期待的发展。在那片即将彻底消逝的星砂前,握刀的茶栗发少女缓缓转过了身,空气中残余的细碎光点将她的轮廓温柔地照亮。可她不过是平静地将刀扛在肩头,像无事发生那般对他们二人说:“走吧,现在去黑川那里一趟,我有点东西需要跟她确认一下。”“诶?为什么?”还陷在情绪织网当中的敦有些跟不上她的步调。“真相的碎片还没有拼凑完整,你是这个意思吧?”岩永无疑比较聪明,迅速理解到意思,而将眸光转向了阿砾。她那双浅淡的眸子如紫阳花晕染般好看,总透露出一股能直透人心的聪慧感,阿砾迎上了她的双眼,选择直白地说道:“算是吧,而且我不是会单听信鬼怪一面之词的人,决定真相的关键取决于我的判断。”“也是,鬼怪里面其实也会有很多‘睁着眼睛说鬼话’骗人的家伙呢。”“倒不如说,它们不讲‘鬼话’才奇怪吧。”阿砾和岩永方说完,在这一刻互相确认过眼神,顿时像是说了个笑话一样忍不住捧着肚子欢笑:“哈哈哈哈——”“你们的气氛也调节得太快了吧……”敦看着两位跟个没事人一样迅速恢复了快乐,不禁怀疑起了尚且沉浸在悲愁情绪当中的自己,夹在里面是不是显得太奇怪了点。可对方并没有给他应有的解答。武装侦探社几乎全员放在正常社会里都是极度的个人主义者,而身为其中一员的阿砾更是将个人意志发扬彻底的代表,半点没有被他的心情牵扰。三人开始边说边往走廊更深处走着,阿砾在途中拍了拍敦的背包,自顾自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食物想要分享。“对了对了,我之前在餐厅那边带了几个三明治,要不要吃点填填肚子?我一路忙着打怪,都快要饿坏了。”岩永闻言探头过去嗅了嗅,然后兴奋地接下了一个:“我要!”两位外形精致得犹如进口娃娃的少女,就这么在刚才经历过血腥场面的阴暗廊道里,边走边共进晚餐,令得敦十分怀疑人生。“敦敦你呢?”阿砾试图给他递个三明治。可敦揉了揉腹部,婉言拒绝了:“你们吃就可以了,我感觉没什么胃口……”(甚至还很反胃……满脑子都是那些鬼怪的血和尸体……)他只好拿出了阿砾之前送自己的糖果,剥开含进嘴里,味蕾缓缓扩散开的甜味把那股灼胃感稍许压下。“你这样可不行啊。”阿砾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依照自己前辈的职责关怀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有……”敦卑微地坦白:“回去以后想吃茶泡饭吃到饱。”这点事还不简单,阿砾欣然同意:“好的,回去让国木田请你。”旁边的岩永见状吐槽道:“你就这么替别人决定了真的好么?”阿砾却不服气地进行纠正:“哪有,只是替他的钱包决定而已啦,钱包是不会向人反驳的!”“但它的主人会啊!”敦忽然喷笑出声,感觉方才的忧郁与阴霾都一一散去。“你们两位,真的很相像呢。”这句评价令得阿砾瞥他一眼,脑回路清奇的她很快抬高了脑袋,唇角微扬煞有介事地说:“我懂,美丽的皮囊总是千篇一律嘛。”敦:“……”为什么那么自然的就当作是在夸她漂亮啊!结果岩永相当赞同这一说法,此刻还一脸娇羞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扭捏道:“我同意,萝莉可是世界的瑰宝哦!就连我的男朋友每晚都会忍不住对我玲珑有致的娇躯这样那样……”听见这番话的敦猛烈咳嗽,然而隔壁的阿砾却跟岩永两个人同时‘耶’了一声,相互击掌。“……”敦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