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思于从镂空雕花的西洋椅里弹起,像弹弓上的小石子,落到那团血肉身边,泪娑娑融进血里。她不敢碰她,见腹部尚有起伏,转头愤恨对围观的众人嘶吼:“看撒子看!救人呀!”
她们竟都听话地忙起来,忘记斥责孩童的无礼。
沉知墨当即吩咐脚快的女仆去请医生,管家又吩咐剩余的女仆去烧水、收拾碗筷。姨太太们议论、啜泣着,脚尖跃跃欲试,但无人敢沾碰地上的主人公。
方语挤进人群小心拾起那团烂肉。一进一出,肩膀具与沉知墨肩膀相撞。初抱起时,那团肉挣扎了几下,透过眼缝看到熟悉而模糊的轮廓才温驯倚进方语怀里。
看着二人上楼的背影,沉知墨心里有些异样。
她第一次忽视了她。
即使情况万分火急……
手术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拢共取出十一颗子弹。医生将它们盛在方形的白铁盘里,白灯映血,腥味久久不散。下夜有短时间的清醒,大概是痛醒的,痛能强过麻醉药,她再清楚不过。
“小沉……”床上人喃喃。
沉知墨屏息以抵抗血味的侵袭,她原不想说话,沉吟半晌,还是冷冷道了句:“你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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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比哭还难看。”
血气灌进口腔,她终于受不住出了房间,候在床边的人只管紧张床上的动静,没有朝她看。
她抓住把手缓缓将门往自己这边扯,带着近乎自虐的大方关上门。
手却没有离开门把。片刻,门又被搡开一条微弱的小缝。
门外的世界并不安静,姨太太们自发聚在客厅守夜,她们大多出身“下九流”,又是共享过丈夫的姊妹,话势一起,简直不能听。
“……我还以为是我生不出!”
“怎可能,你一个也就罢了,一连七个,可不就是老头子的事儿!”
“你不是不晓得,以前时候,药吃太多。”
“你老实说,有过几个?”
“这怎么记得起!但我记得有一个……”
“快些交代!”
“她人不高大,但很劲的,一晚六次都来过,就是穷了点,后边儿不要钱也给她弄……”
一阵嬉笑。
沉知墨在楼梯最上面的台阶坐定,握住一条栏杆将手汗渡过去。
“老头子不吃药根本不行!”
“是啊……我都好久没……”
“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