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产羊羔、牛犊的牛羊不少,羊奶、牛奶存了很多,下午慧哥儿和加玛马不停蹄地开始捣酥油,一年也就这时候牛奶羊奶多,不仅顿顿能喝奶茶,酥油、奶疙瘩、奶豆腐都得多做些,存起来秋冬日里才能喝酥油茶。
捣酥油需要不停地上下捶打,是个很累人的活儿。慧哥儿和加玛轮流,阿特罕、顾时铆两个孩子也上前帮忙,直到手臂酸痛才停手。
傍晚男人们还没回来,莎莉娜一家就上门了。他男人巴特竟然也在,想来是放羊偷懒,早早就回家了。慧哥儿将人迎进毡房,倒奶茶招待。
莎莉娜见没上饭,喝着奶茶问:“什么时候吃饭?”
慧哥儿笑笑:“我这就做,等男人们放羊回来了就吃饭。”
莎莉娜点点头,见灶房上放着几块没切的馕,站起来道:“你做饭吧,我来切馕。”
慧哥儿看着餐布上满满当当的馕块、奶疙瘩和奶豆腐没说话,转身去灶房准备晚食。不管莎莉娜一家怎么贪吃,草原规矩如此,他尽心准备就是。反正就是他们不来,家里也是要吃肉的,并不是特意为他们准备。
慧哥儿拿出风干肉切了几块儿,待要收起来时,莎莉娜喊:“多放些,吃饭的人多。”
慧哥儿手一顿,看看还有一小半的风干肉,心想幸亏他拿的是较小的一块儿。狠狠心把剩下的风干肉都切了,这才开始做其他的。
草原上家里没宰牛杀羊时,一般都是吃风干肉,慧哥儿又做了个野菜汤,晚饭才算齐活儿。
等做完晚饭时,男人们也放羊回来了。慧哥儿和加玛拎着木桶出去挤奶,库兰等人到主毡房时,发现莎莉娜一家已经先吃上了。
库兰皱皱眉,将锅里的肉和汤盛出来一些,才带着人开始吃饭。本来只想着喝些奶茶再回去挤奶的,如今不吃饭的话,恐怕再回来就被吃光了。
莎莉娜看着库兰专门盛出一些肉菜来,本来要出言阻止,想到库兰一家和县令的关系,撇撇嘴,继续大吃特吃。
等慧哥儿和加玛拎着奶桶回来时,七个人已经拍着肚子离开了。冬儿和丹哥儿今日也跟着阿父出去挤奶,见人都走了还奇怪呢,冬儿问道:“客人都走了?”
“嗯。过来吃饭吧。我特意留了一些给你们吃。”库兰将留出来的饭菜端出来,对着顾时钺尴尬地笑笑,“钺哥见笑了。草原上的人就是这样,不能赶客的。”
顾时钺笑笑,颇有些稀奇道:“这一家人倒是有趣,竟把这里当成家一样。”
“他们啊,只要有吃的就是家。”托汗笑着说,“钺小子以后在草原待久了就知道了,草原跟大晋一样的,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一家虽然奇怪,但从不小偷小摸,让他们干活也干,不惜力气地干,就是吃得太多,还总是饭点儿的时候去别人家做客。”
库兰起身带着众人去托汗的毡房继续聊天,慧哥儿、加玛带着孩子吃饭。
日升日落,夏牧场的日子在放羊、打馕,莎莉娜家时不时上门做客的热闹中平静地过去。等男仆和顾时钺熟悉放羊后,库兰不再日日外出,而是三、六日轮一次,有时候他去,有时候托汗去。
托汗因腿脚不便,其实更喜欢放羊,因此倒是他去的时候多些。等顾时钺彻底摸清了周边的牧场后,一日晚食时开口道:“库兰,我打算明日骑马去东边走走。都说东面有月牙泉,我骑马去看看,等真的找着了再带你们去。”
库兰有些惊讶。月牙泉只是草原上的传说,据说在草原深处,在戈壁和沙漠的边缘,有一处月牙泉,会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深处渗出清泉。
泉呈月牙状,黑夜里,甘甜的泉水会慰藉着每一个寒夜里独自外出找羊、找马和骆驼的疲惫的牧人,白日里,粼粼清泉安慰着每一个从沙漠深处跋涉而来的饥渴难耐的旅人。
只是谁也没见过,月牙泉只存在于草原牧民口口相传的传说中,存在于遥远的神话里。但每个牧民都深深地相信,如信仰般坚信,月牙泉是真实存在的。
库兰有些犹豫:“月牙泉只存在于大家的口口相传中,没一个人见过。你自己去不安全。”
顾时钺笑笑:“无妨,找不着我会回来的。其实也不是执着于要找月牙泉,我只是想四处看看,既然深入草原腹地,怎么也得把四周的景色都看一遍再回去。”
“那好,顾大哥你多带些干粮。一路沿着河走就不会有事。”库兰见顾时钺说得坚决,开口道。
“多谢。小弟还得麻烦你们一家照看。”顾时钺开口道,“时铆年纪还小,不方便带着上路。”
“这个你放心。”慧哥儿开口道,“时铆懂事得很,冬儿和丹哥儿天天缠着他呢。就连家里的班班扎那几个,都特别喜欢时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