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除尘日,虽说有洗地机和吸尘器,不过地板家具皆是实木。
傅云娇舍不得用机器来回拖拽,打湿抹布,拧干九成水分,挨着柜角缝几一一擦拭过去。
不知不觉,干活间她就想起了苏妙。
她想苏妙要是见了她爬上蹲下卖力地擦灰抹地,准要笑她,又不是自家沙发桌椅,用得着这么替别人上心吗。
擦完一楼厅室,傅云娇听见左屋有咳嗽声传来,她估摸是关姨起来,想了下,放下手中湿帕,擦干手,准备去厨房烧一壶茶水。
厨房灶台一尘未染,宽大台面仅留一只茶壶孤零零垛在那。
蒋先生的饮食有专业营养师负责,他们其余人等一日三餐也是有人定时送来。
傅云娇知道,锅碗瓢盆在这毫无用武之地。
她将茶壶盖揭开去,伸进龙头下方。
水管一开,源源不断的直饮水流出,傅云娇调小水量,踮脚往碗柜深处去够茶杯。
水烧到将开,关姨走了出来。
她喉咙间残着晨起的干哑,边清嗓,边对傅云娇打招呼道,“这么早起来了。”
“关姨,早。”傅云娇礼貌应道,拎起壶把,将热水注入茶杯,携了一张杯垫来。
关姨望了眼杯中浮起的茶包,又瞥见餐桌擦拭痕迹,含笑端茶饮了一口,润了嗓子说,
“以后每天上班时间是七点,你不用提前干活。”
傅云娇说,“第一天工作怕不熟练,多匀出点时间也好。”
关姨两指挑起茶线,上下浸泡几回,看茶色渐深又抿了一口,“嗯,做事认真是对的,上午我要出去备年货,八点整,老李会送阿有过来替先生换药擦洗,你在家守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阿有是蒋勋的贴身助理,傅云娇未和他打过照面,但从关姨口中得知,阿有年少失明,是蒋勋曾资助过的学生。
也许因为阿有无法看到他的伤口,也许因为他们都是拥有过健全又失去了的人。
总之,这三年,阿有成了蒋勋身边最信任的人,除了他,蒋勋不愿任何人靠近。
阿有不住在别墅内,每日由老李上下山接送。
傅云娇留心问了下,需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
关姨墩下茶杯说,“不用,阿有来去习惯了,你不必操心。”
傅云娇暗自想,这样也好,要是让她在关姨不在时与蒋勋碰面,她还真有点犯怯。
关姨出门前又上楼去确认蒋勋情况,敲了两声门,无人应。
“先生,我出去办事了。”关姨贴着门边喊了句。
门后依旧没有回应。
关姨也不以为然,蒋勋的性格她了解,昨天他当众发火失态,现在冷静下来又自觉懊悔。
所以索性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以沉默应对一切。
十几年了,蒋勋就是这样。
看着像只挥动双钳,耀武扬威的螃蟹,其实壳里的肉,比谁都软。
若他当初真能遗传到他老子蒋振庭十分之一的毒辣,如今也不会被那帮人欺负到躲进偏僻山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