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庞大的游轮在狂涛骇浪里也显得不够格起来,它艰难地破浪航行,难以维持平衡,船上不固定的物品基本上都在滚动。
六层以下窝在房间里的人,惊奇地看着一波波砸向窗户的海水,一边拍摄一边发出惊呼。
安立奎沉着脸,坐在蓝白色瓷砖砌成的奢侈泳池里,感受着池水的疯狂涌动。
宴会厅里,洛萨被程殊紧紧护在了怀里,隔绝了一切被砸伤的可能。
319的套房里,桌上的东西全都在倾斜中掉落在了地上,屋内一片狼藉。
加索尔感受着失衡,泼水弄醒了趴在地上的阿万索。男人的嗓音已经哑到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能绝望地默哭。
加索尔站在阿万索边上,缓缓跪坐下来,半晌没动。
他安静地望着生不如死的男人,突然在男人骤缩的瞳孔中紧紧握住了尖刀,高高扬起。
窗外如世界末日,一道惊雷与闪电同时出现。
“啊——”情绪上涌,加索尔大吼了起来,拖长的声音与雷声彻底融合。
光亮下,他的显得十分面目狰狞,手中的刀猛地落下。
那刀从阿万索的后背贯穿到心脏,旋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人彻底没了动静才被带肉拔出。
光影交织,雨点如鼓。
一切都结束了。
时间开始迅速倒带,记忆又回到了那天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足球文化盛行的博卡区,如火如荼的木棉花下,被紧锁的房门里,十四岁的加索尔从凳子上突然站了起来。
少年望着窗外发着呆,低头看了眼莫名都是血的手,慢慢醒悟过来。他眨了眨眼,终于做出了决定,往门口坚定地走来。少年抬手握住房门锁,插入钥匙,一圈圈地旋开。
“咔哒——”,319号的门再次被打开。
加索尔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紧绷着背,往前走了两步后突然站定。
他靠着墙,脱力地慢慢往下滑,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摘下墨镜,加索尔那布满了伤痕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行泪。
泪水顺着他的颧骨往下流,湿润了加索尔干裂的嘴唇,跌落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加索尔深深吸了一口气,罕见地有些无措。
塞尔希奥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蹲下,神情自然地给加索尔擦眼泪。
他忽然有些心疼,但也只是拍了拍加索尔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