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老三鄙夷道:“要是照你这么干,咱们这儿再也没有请托办事的人了!以后没的银子入账,咱们都喝西北风去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在这大牢中狭窄的道路上穿梭。这也是他们每天的工作。
整座牢房与世隔绝,内中自成世界。
其中的人也大多恍如隔世。
他们中的一部分曾经大权在手,翻手为云;一部分曾经日进斗金,锦衣玉食。
来到这里后或焦虑、或痛苦、或期待、或疯狂、或平静。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人生感悟。
着实堪称是人间百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右侧牢房里的人,满身污泥披头散发,狂笑着抓住栅栏,向周鸿鸣三人喊道:“陛下赦免我了?陛下赦免我了?”
周鸿鸣没好气的一撇嘴,这货今天也是这幅模样,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周鸿鸣懒得搭理他,沿着阴湿的道路继续前行。
那疯子见他走了,喊叫声越来越大,想要将手臂伸出牢房,奈何栅栏的缝隙窄小,他只能伸出手掌,朝向周鸿鸣的方向哀嚎:“你别走啊!别走啊!陛下难道没有赦免我么?陛下一定会赦免我的!”
牢房之中,又湿又暗,一股屎尿的味道挥之不去,窗户开的高高的,又窄又小,又有粗大的栅栏遮挡,根本没有多少阳光可以照进来。
这里面时而寂静,时而嘈杂,有疯疯癫癫大喊大叫的,也有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更有默不作声逆来顺受的。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在无时无刻的朝四周散发着负面情绪。
那种阴森、沉闷的感觉,足以将一个正常人逼疯。
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周鸿鸣等人,自然也是性格阴暗、心里扭曲。
然而即使再阴鸷,作为一个底层小吏,他们也无比熟悉权力场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套逻辑。
拐过一个弯,原本狭窄的通道变宽了许多,让人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两侧的牢房也变得整洁干净。
没有雨水渗漏的潮湿,没有屎尿堆积的恶臭。
甚至有的牢房里,还摆有桌椅几案,放置些花草书本。
周鸿鸣把脸收拾了一下,摆出了一副笑容,朝左手边的牢房毕恭毕敬道:“王大人,可还满意?”
牢房里的人负手面壁,背对着周鸿鸣,听到他的话,也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也不答话,便继续面壁去了。
周鸿鸣右手边牢房里却传来了声音,“小周来了啊?快,来看看老夫这幅狱居图怎么样?有没有画出你这里几分神韵来?”
周鸿鸣转过头,依旧一脸笑容不减,只见牢房中的清瘦老头,正两手各执宣纸一角,提着一副墨迹未干的画作朝他展示。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吴大人,您真是为难小的了,我周鸿鸣一个粗人,哪里懂得欣赏这般高雅的东西。”
“不然!”老头在这牢里,似乎无聊的很,很想找人说说话,“这画作啊,就是要雅俗共赏。你只说说你的感觉就是。”
周鸿鸣无奈,只得仔细端详一番老头手里的画作。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点意思。
老头用水墨画不常见的重墨,将这牢房里的压抑表现的淋漓尽致,周鸿鸣一见,便看得出来,这画的就是他整日所处的大牢,不由啧啧称奇道:“这画当真有神,不过却不能多看呢!”
老头奇道:“为何不能多看?”
“在这大牢本就压抑,您这画功又出神入化,神韵俱佳的将这牢中压抑展现的淋漓尽致,让人仿佛身临其境,这两重压抑叠加起来,小的真是受不住啊。”
“哈哈哈哈!”老头笑了起来,似乎对他的恭维颇感受用,“你小子,当真是会说话!”
周鸿鸣又应付了几句,便继续朝下一个牢房请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