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他看见一道人影守在自己的床边。还没等他看清,就见那人影猛地上前,阴影几乎将他眼前的光尽数挡住:“师尊,你醒了!”
声音中透出的激动和平日里冷静的低沉完全不一样。
是秦越。
沈夕模糊地想着。
他是怎么睡过去的?
沈夕记得之前他与秦越合力将那盘踞在凉城的魔君分魂击毙,随后稍一放松他就感到胸口剧痛。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沈夕只看到秦越呼喊着什么,踩着摇晃的天地朝自己跑来。
然后是漫长的黑沉的睡眠,直到他此刻醒来。
沈夕的脑海中朦朦胧胧地闪过这些琐碎的画面。耳边响起脚步声,叫人声,他听不大真切,也没有力气去分辨。眼前晕染着昏黄的光,摇曳的烛火,顶盖上雕刻着精美却十分幼稚的猫狗戏水图,还有垂下的承尘,一切似乎有些眼熟。
还不等他昏沉的脑子想明白,他就听见门被打开,有人迈着小碎步将什么东西重重地放在床边,又有谁叽叽咕咕地说了些什么。
随后,秦越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好,你们出去吧,这些事情我来做就行。”
什么事情?
沈夕模模糊糊地捕捉到这一句话,他还没弄清楚,就感到自己被一双手扶起来。
这双手很有力,轻松将他从床上半抱起来。
沈夕浑身无力,任由对方施为。很快,他感到自己的脑袋枕在一个暖烘烘的胸膛上。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他此刻已经清醒了不少,沈夕看到自己正枕在秦越的胸。前。
他整个人都窝在秦越的怀里,对方的呼吸声就打在他的耳边。室内烛火昏黄,给他们这个姿势平添了一份暧。昧。
沈夕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来,然而他刚一动,就被那双手温柔而有力地按住了:
“师尊身体还没好,还请好好休息。这些事情在师尊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所以师尊放心。”
这些事情是什么?为什么要嘱咐他放心?
沈夕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见秦越揽着他,伸手从床边小桌上端起了一碗黑乎乎的药,递到他嘴边来:
“师尊旧伤未愈,先前又在凉城牵动了体内的魔气,经脉动荡,受损有些严重。这药喝下去可以滋补经脉,师尊快趁热喝了吧。”
虽然沈夕总觉得秦越的态度有些隐隐的不对,但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的确已经到了十分脆弱的地步。因此沈夕毫无异议,只是正当他想接过碗来自己喝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手根本抽不出来。
一方面是他的确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另一方面,沈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秦越揽着他的手看似温柔,实则很有力,叫他难以动弹。
而那碗药也送到了他的唇边。
沈夕抬起眼,就见揽着他的人垂着眼睛望着他,见他望过来,还轻声道:“可能会有点苦,师尊忍一忍就喝完了,等会儿我给师尊一块蜜饯含着就不苦了。”
语气仿佛在哄孩子,叫沈夕心里有些别扭。
哪有徒弟这么对师尊说话的?
不过碗已经递到面前,自家徒弟又说了这样的好话,沈夕也就不再多言,略一低头,嘴唇就碰上了碗沿。
那碗随着他的低头而微微扬起,给他喂药的碗端得很稳,又很配合他喝药的动作,十分细心妥帖。
他喝完药,药碗刚拿走没多久,就有一方温柔的手帕碰到他的嘴唇,轻轻地仔细地擦了擦。随后,一块蜜饯被递到了他的嘴边。
沈夕微微扭头,避开那东西:“我不吃。”
他又不是因为怕苦才犹豫不决,而是因为这样实在太像在哄小孩子了。
然后沈夕就听见头顶传来轻轻的一声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