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顾怀予的气息渐渐平稳,脸上的惊惶慢慢散去,她这才柔声询问道:
“醒了吗?”
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梦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梦见什么了?”纪施薇一边问,一边对着他张开了手。
他像是找到港湾一样,靠入了她的怀中。
她的手指轻抚着他的黑发,几缕黑发已经被汗液浸湿,粘在他的额上。
是安抚,也是宽慰。
“我梦见了,我被压在废墟下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鼻尖满是她的馨香。
刚刚烦躁正在一点点被抚平,令他心安。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顾怀予闭上眼睛。
他本来以为,那些黑暗,那般在地下只有一人的恐惧;那些在icu之中意识清醒但是昼夜不停地灯光下的崩溃已经被他忘却,可是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些痛苦都并未忘却。
那些痛苦一直在他的心头。
“那我们现在也不要在回忆里。”纪施薇顺着他背部的脊骨向下抚摸,隔着睡衣,连背不动脊骨纹路在手中都清晰分明。
他本来没有这么瘦的,那时候他穿着黑色西装来学校看她演出,结束后送鲜花的时候,她的那些好友总是会在旁边开着他们晚间生活的玩笑。
这些玩笑并没有恶意,也只是起哄时候的笑闹,但那时候的他却是把恼羞成怒的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修长有力的腿包裹在直挺的西装面料之中,只有发力或者是运动时才能看到下面蓬勃的肌肉。
纪施薇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鼻梁笔挺,下颌分明。
现在……
她单这般摸着,都有些硌手。
“你已经出来了,怀予。”她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后背:“那些痛苦之中最难熬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
“而且,那般孤独的日夜,那般难熬的时光,都是你自己熬下去的。”
没有任何人在那时候能真正帮到你,能走出来的只有你自己。
无论是残破的废墟还是无边的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