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其继续言道:“算了,将那典库自己去凉西抵御兽潮,此事便作罢了吧。我去库中取筑基丹,还不是在为你安抚云威郑家。
你可晓得,时至今日,云威郑家都有三名筑基殁于阵上了?他家出身虽贱,但到底是从我玉昆韩家一支庶脉辖下迁来的,对他们匡家也算得上是忠义无双了。
可万里奔波而来,脚跟都未站稳,便就这么突然被州廷派去消磨荆南袁家的血肉。这还便罢了,今番为国征战,总不好一点补偿不给吧?”
费南応心头腹诽,这云威郑家老祖是个油滑得很的,自忖敌不得能战金丹的袁不文,便在白沙县高挂免战牌,对外还散出了被郑家假丹被袁不文所伤,生死不知的消息。
两家人说是已斗了小半年,但其实郑家殁于阵上那三名筑基,其中两名都不过是在云角州本地找来的散修赘婿罢了,足了三枚筑基丹、若干灵物下去,这已算是情深恩重了,怎么还不满足?
费南応自晓得这时候不能与自觉被人扫了脸面的老妻讲道理,于是便开口道:“待下次州廷库中拨付了上品筑基丹,我便遣人亲自送到云威郑家去。”
费妻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听了自家郎君的许诺过后,脸色便就转好了不少。毕竟区区一个云威郑家,在她眼中本就无足轻重。是以在略过了这件小事过后,费妻便就说起来了费疏荷的来信:
“疏荷说了,旬日内,她应当就会回来筑基。我已经所有灵物都备好了,除了上品筑基丹外的一应物什,都与晚晴一般无二,你要不要过一过?!”
这事情在夫妇二人眼中却要比云威郑家的存亡重要许多,费司马换了正色,接过条陈,却未有翻看,只轻声道:“贤妻做事,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费妻将目中那丝欢喜潜藏下去,才开口道:“还有你结丹资粮的事情,大人也有回信了。”
“哦?泰山信上是如何说的?”
许是见得费司马眼神中兴奋难掩,又许是将要言出的消息太过喜人,费妻却是再维持不住寒霜脸色,展颜笑道:
“爹爹回信上说,匡家人这小气性子当真难改,匡琉亭予你的东山玉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扔了便是。他已去信给了叶涗老祖,请他派一位费家长辈出面,去趟韩家,取一块帝岳石来云角州送给你。”
“泰山这真是夫人”费南応听得难掩激动,修行一事,财地法侣样样都短缺不得。
费妻口中这帝岳石乃是殊为上乘的结丹灵物,比起匡琉亭所赠的东山玉不晓得要好出多少。有了此等灵物相助,费南応自忖其结成中品金丹的概率便会大大增加。
费妻跟着欢喜,嘴上却是轻声道:“把那寒酸模样收一收,这又有什么值当的?若不是这些年京畿道中有不少势力颇不安分,族中都早该为你将灵物送来了。”
“京畿道都有些不安分了?不止于此吧?”费司马听后连脸上的欢喜之色都被冲得淡了些,稍有愕然,出声问道。
“这消息爹爹信中只提了只言片语,你也不消太过放在心上。但外界盛传的匡家南王年前与两河道魁血剑门的三位真人夺宝交战过后,伤势颇重的传闻却定然不假。
其伤势难好还在其次,恐还要伤了寿数。如此一来,今上寿数已逾千载、南王伤重,是以宗室明面上这三位真人之中,短期内仅有北王无恙。
然而他才结婴不过一百载,修为还是元婴初期。风雨欲来,这大卫仙朝百年后景象,谁能断得清楚?”
费妻语带凄然,见得费南応面上也有忧色,便接着言述道:“仙朝的名门望族,大都与匡家人稍亲厚些不假。但只要各家真人心念一动,即刻可以抽离出来。
这一点,便是庙堂上那些朱紫大员都是如此。但费家却无有真人坐镇,是不是真要如叶涗老祖笃定那样,将希望全寄托在匡琉亭身上,或该思量了。
是以待郎君成丹过后,入了颍州宗老堂,或也可以向叶涗老祖谏言一二。”
费南応紧锁眉头,认真思量一阵,缓缓点了点头。
“夫人所说甚是,这天下间非但是血剑门这般的左道巨擘难按捺住了,便是太一观、龙虎宗这些历来与仙朝亲厚的正道这些年也与仙朝关系大不如前。
为此今上甚至都已开始不顾脸面,纳合欢宗圣女为妃,足见形势之差,”
费南応念到此处语气一顿:“但是,若伯爷此番真能结成上品金丹,或还可以为匡家天下续命数百年。”
费妻听得眉头一动,轻声道:“外海那位,当真有如此厉害?只要是匡琉亭成了他亲传弟子,那仙朝内的宗门家族,便真会偃旗息鼓了?”
“那等存在,又岂是我们可以臆测的?”费南応摇了摇头,转而言道:“但叶涗老祖当年便是如此说的,应当如此吧。
大卫仙朝内没有几个真人愿意伯爷成就上品金丹,但却也无人敢动他。宗室所有人都巴不得伯爷成丹,却也无人敢助他。
谁都不晓得外海那位是不是已成真君了,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若不是他无心俗事、又不缺供养,这仙朝早就改了姓了。”
费司马说完这话,拉住了费妻柔弱无骨的手,轻声道:“这却是个注定要血流成河的时候,我们这修行却不能慢了,还有得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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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