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不恋权势,只爱她所爱,既然风清不容她,他便弃了风清。忠亲王微微颤抖,张嘴,找不到话。成公公道了:”世子,接旨吧。“萧凤歌冷笑,置若罔闻。成公公思忖,随即递上信笺:”皇上说,若不接旨,便将这封信给世子。“忠亲王脸色微微变了,看着那信笺,想必,萧容帝早料到了是这个结果,所以,留了后招。是啊,天下斗,哪有如此简单,哪能说退便能一劳永逸。萧凤歌拆了信封,而后,他笑了,笑出了点点泪光,是喜还是怒,只觉得悲凉:”你说她祸国殃民乱天下,天下说她妖妃惑君,“桃花眼中,淡了所有燎原的火光,萧凤歌怅然若失,”我只说,谢天谢地,有一个容九。“手一松,信笺缓缓落地,萧凤歌转身,出了殿门,外面,他的嗓音掷地有声,字字铮铮:”传本世子旨,三军整顿,守城迎战。“他未接旨,只守城。定是为了那个女子!忠亲王拾起地上的信笺,果然如此……老王爷一笑,皱纹拧成一团:”本王就说嘛,祸害总要遗留千年。“对着门外远去的笔直背影,老王爷忍不住大笑,骂道,”狡猾的狐狸。“破晓的日头照进来,曙光照在那信笺上,那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徐徐生光。托君江山,守君社稷,勿念。那啊,不羁的笔迹,潦草又娟狂,出自容九之手。容九啊容九,哪有那么容易出事,谁奈何得了她。昨夜星辰里,萧殁抱着她,禁闭双眼,他喃着:”不怕,黄泉碧落我都陪着你。“一只凉凉的小手忽然勾住了他的脖子,耳边,女子清泠的笑声:”祸害总要遗留千年的。“蓝眸骤然睁开,映入眸底,是她言笑晏晏的脸,她软软轻语:”相公,黄泉碧落都不收我这祸害,你得负责。“萧殁慌了,手僵着,眸子不敢眨动,便那样狠狠看着她,满满都是她的影子,他唤她:”十一。“轻声地,颤抖地。如此惊慌,好似惊弓之鸟,不敢轻易动了,重了,生怕惊醒了。他在怕,她闭着眼不说话,他怕她不醒,现在她醒了,他怕是梦。容浅念一把抱住他,拍着萧殁的背,换她哄他,轻声地,叫人安心的温言细语:”对不起,逸遥,吓到你了吧。“”嗯。“他点头,什么也不说,紧紧抱着她。他想,还好,没有惊醒这似真似假的虚虚实实,还好,没有惊走怀里的女子。”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告诉你。“她凑着萧殁的唇,啄了几下,”我没有中毒,我厉害着呢,一眼就瞧破了那人的幻容术,都是装的。“说着,拿着萧殁的手就往额间擦,”你看你看,昙花是假的,是我用狗血画上去的。“萧殁笑了,细细帮她擦拭,指尖凉凉的,又拂过容浅念的脸:”我刚才还在想,怎么安排后事。“擦不净额间的朱砂,萧殁俯身,亲了亲。容浅念偎着萧殁:”那我们继续安排。“抬头,她笑着,”相公,我看上几样陪葬品了,要不,我们一起取来如何?“他便知道,她既然要假装一番,自然要讨回点什么。让他如此担惊受怕,他又舍不得惩罚他的女人,便只有让人来偿还了。点头,萧殁道:”好。“萧容皇后病危,萧容帝下了三道圣旨,不过一日,天下皆知。那三道圣旨啊,卷起了狂风浪涌。先是搅乱了雨落的天,雨落驻兵于与风清接壤的绵江,正蠢蠢欲动。”第一道,昭明世子守城,若帝后不醒,世子克承大统。“说话的是雨落的第一将军,钱清老将军,皇夫萧简的心腹之人。萧简不发一言,沉沉眸光,若有所思。钱清将军又道:”第二道,铁衣卫二十万殉葬皇陵。“萧凤歌克承大统,铁衣卫殉葬……好两道逆天狂放的圣旨。萧简似笑非笑:”他啊,在安排后事,可是要陪她死?“自顾摇着头,像在自言自语,”她怎么能死?怎么会死?她可是容九。“那个次次叫他血本无归的女子,叫他怎么相信她便如此轻易败了。他不信……是否,或者也许,都是她的计谋,她也还好好的。钱清接着开口:”第三道……“玉树关里,青衣缓缓接了后话:”第三道,锁魂,魂锁,尘世寂寥,长眠皇陵。“这三道圣旨的风波也刮到云起了。身中昙花一现,锁魂珠锁魂,长眠皇陵……一切理所当然得太巧合。然,云宁止满脑子都只有那个女子。他轻念着:”尘世寂寥……“顿了许久,他似笑,却苍凉,”不恋这尘世寂寥,便天下大乱好了,她那样的性子,如何愿得被那一颗珠子锁了魂魄,她啊,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朕总是不能拂了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