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力发挥作用后,方孝儒缓缓地睁开眼睛,他低头看了看,发觉自己的两臂上的皮肉已经所剩无已,裸露着白森森的骨头和不停地滴淌着鲜血的血管和筋脉。
两个刽子手小心奕奕地将方孝儒从木桩上解下来:“方老爷子,我们给你上了麻药,现在好些了吧?监斩官有令,今天就到这里,咱们回去休息了。方老爷子,你想吃点什么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给你置办去!”
“唉,真痛啊!”
方孝儒在刽子手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出法场:“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一生滴酒不沾的方大学士此刻突然想喝酒,并且要喝最烈性的、最有剌激性的酒,刽子手不敢怠慢,一罐陈年老酒很快便摆放在方孝儒的眼前,紧接着还有热气腾腾、余香四溢的烧鸡、猪手、酱牛肉。
方孝儒伸出血肉模糊的手臂撕下一条烧鸡腿:“唉,人生如梦啊,喝吧,喝他个一醉方休!”
说完,他举起酒罐“咕噜咕噜”地痛饮起来,高度酒精的麻醉使方孝儒暂时忘却了疼痛,饱餐之后竟然安然地呼呼睡去。
“方老爷子,醒一醒,醒一醒!”
刽子手推搡着依然醉意朦胧的方孝儒道:“该行刑了,起来吧!”
一想到将再次受到空前惨烈的凌迟之刑,方孝儒揉了揉混浊的睡眼:“两位小爷,求求你们今天就完成刀数将我处死吧,这太痛苦了,谁也忍受不了啊!”
“是的,是的,方老爷子,我们一定成全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好!”
方孝儒举起酒罐子又狂饮起来。“对,多喝点酒能减少痛苦,喝吧,喝吧,方老爷子!”
残酷的凌迟之刑再次开始,两个刽子手放过没有刮干净的双臂而是选中了方孝儒的大腿:“大腿的肉多并且远离心脏,只要别把血管和动脉割破,方老爷子一时半会的死不掉。来,干吧,今天一定把方老爷成全喽,早点完成刀数让他尽快走上黄泉之路。”
说完,两个刽子手旋转起手中的刮刀,只见刀片无比灵巧地翻飞扭动,看得人眼花缭乱,只一瞬间,方孝儒的两条大腿便是一片血污露出惨白的骨头。
昨天几乎被刮净了两臂,方孝儒渐渐适应了刀痛,再加上刚刚喝下过量的烧酒,神志不清、精神恍惚,他闭上眼睛任凭刽子手刮片只求快快死去。
当两个刽子手刮光了方孝儒两条大腿的皮肉时,发觉他再次昏死过去,监斩官命人端来药品涂抹在两条光溜溜、只剩两根白骨的大腿上,方孝儒再次苏醒过来:“小爷们,已经割多少刀啦?”
“一千二百多刀,方老爷子,再忍一忍,马上就完活!”
“唉,还有一千五百多刀呢!菩萨,让我快点死去吧!”
“那可不行,你现在死掉我们可惨啦!”
“来,老爷子,咱们开始刮后背,把他转过身来!”
刽子手向一个小喽啰吩咐道。
临近黄昏时,被刮光了双臂、两腿、背脊、后臀、前胸的方孝儒在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巨痛之后终于如愿地停止了呼吸,两个刽子手握着依然滴血不止的刮刀,怔怔地望着气绝身亡的方孝儒,又瞅了瞅了监斩官,他们两人已经忘记了刀数,此刻只等着监斩官报出刀数来,上帝保佑,但愿达到皇帝规定的刀数。
监斩官走上前来:“怎么,死了?”
“死了,没气了!”
“监斩官大人,我们完没完成刀、刀数?”
刽子手心里没底胆颤心惊地询问道,监斩官知道他们的心思,狡诘地一笑:“哼哼,想知道吗?”
“当然想知道,求你告诉我们吧,我心里没底啊!”
“可是,按规定你们没有权力知道,我得直接禀报皇帝!”
“别,别,监斩官大人,你开开恩,悄悄告诉我们,让我心里有个谱啊!”
“哼,”
监斩官转身欲走,一个刽子手慌忙拉住他:“大人,别急着走哇,你看!”
他拉开衣襟将一块闪闪发光的金锭亮给监斩官,那是他抄方孝儒的家时偷偷地隐匿下来,此刻,为了知道刀数保住身家性命,只好舍出去贿赂这位掌握着自己命运的监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