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尤二小姐?”
定远侯的脚步停在尤姝姝面前,声音浑厚,却已显气短之音。
尤姝姝抬头看向他,一双锐利的眼睛跟方岷川别无二致,除此之外,无论是发白的胡子,还是耷拉的眼皮,都昭示着他的苍老。
尤姝姝抬头与他对视,有些意外。
她想象中的定远侯,应当正值壮年,不想已露老态。
“是。我就是尤姝姝。”
侯夫人皱眉瞥了尤姝姝一眼,眼神就移开,并没有多留一瞬。
她示意家丁上前将屏风都挪开,又搬来了两把椅子,扶着定远侯坐下。
方岷川此时已经被将士扶着半坐起来,靠在靠枕上。
胸前的被子还染着一滩血,乍一看触目惊心。
而定远侯抬眼就撞进一抹红,眼底非但没有担忧之色,反而迅速地闪过不快。
他冷淡嘲讽道:“沾了血的东西,为什么还不换掉?”
闻言,随着定远侯前来的丫鬟,一刻不耽误,连忙上前就掀被子。
又见方岷川衣襟上也沾了点点血迹,要去剥方岷川的衣服。
尤姝姝皱眉,压下心里无故涌上来的不适。
方岷川已经一把扣住丫鬟的手,用力朝外一甩。
两个丫鬟齐齐倒在地上,一脸惊恐。
“父亲这是做什么?”
他的声音清凉,低沉,如潺潺冰川之水,流过尤姝姝有些躁动的心。
尤姝姝用力紧了紧藏在衣袖下的拳头。
又恍然地低头一笑。
方岷川,原来是个妖精。
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在勾她。
而定远侯坐在自己曾寄予厚望的长子面前,看向方岷川的眼神,依然既冷漠又无情。
“习武多年,战场也上过数回,回京的路上反倒叫不知名的贼人给暗算了。”
“如今放着这一滩血在这给谁看?还嫌不够丢人?”
屋里静的可怕,静到掉根针到地上都可清晰听见的程度。
尤姝姝眼睫微垂,遮下一闪而过的厌恶。
被亲生父亲这样无情的讥讽,方岷川会如何应对?
方岷川的床边挂着一块红布,红布后一把长戟若隐若现。他的视线飘忽地落在那把长戟上,眼神明灭之间,没有丝毫游离。
“倘若儿子死在外边,就不丢侯府的人了?”
“倘若你死在战场上,方家自然满门荣耀。”
整个房间的气氛都陷入了最冰点。
方岷川突然用力拔出一旁的长戟,长戟破空发出尖锐的鸣声,用力朝前一掷,恰好刺在定远侯跟前的脚尖前。
砰——地一声。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一旁的侯夫人后怕地捂紧了嘴,反应过来后,赶紧拉着定远侯朝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