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臻拒绝了。并不是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而是她没准备窝在这间酒店像舔舐伤口的小兽独自疗伤。
有时候安慰并没有用。心口破着的大洞已经形成,呼啸着冰冷的寒风,非三言二语就能缓解,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过去。
谭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处理好手头的一切事情。
无论是尽快离婚,还是处理手头压着的画稿、画展后续的一切事宜,都没有理由让她消沉下去。
更何况家庭已经如此破碎难堪,工作又怎能敷衍对待?
挂了秦菡萏的电话后,她意外接到了乔应城的电话。
“乔大哥?”
“臻臻,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你。”模糊的电流声让乔应城低沉磁性的声音更加悦耳,“事情处理好了吗?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谭臻靠在洗手台上,放松了身体:“嗯,还得谢谢你。我已经搬出来了,正打算联系离婚律师。”要不是乔应城送来的文件袋,顾以巍不可能就这么承认所有事情,她也不会知道,原来枕边人已经如此可怕。
“乔大哥,”谭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方便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顾以巍的事情的?”
“因为一个意外,无意中发现的。”乔应城言简意赅,明显并不想提这件事。
其实是他在送谭臻去童潇潇家里时,无意中向别墅窗台一撇发现的。他当兵多年,五感极好,虽然那里视线隐蔽,他还是隐隐约约看见了影子。
“那,你为什么会告诉我呢?”
身边知道顾以巍出轨成性的人不是没有,然而都选择了隐瞒与背叛,她想不通仅仅寥寥数面之缘的乔应城为何会坚定地站在她这一方。
“我看不惯。”乔应城的声音有些冷,“这种没有道德感和廉耻心的行为让我不耻。”
充满正气凛然的话让谭臻忍不住笑了笑。她想起那样高大健壮的男人,安慰起人来是个话唠,正义起来又得显得有些可爱。
乔应城很快缓了语气,“你就当我这个粉丝对偶像的心意吧。”
谭臻这才想起来,乔应城似乎还是她的粉丝。说起来她的画粉丝大多数是小姑娘,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米九的铁血军人会暗搓搓喜欢她的画。
“嗯,还是谢谢你。有空我请你吃饭吧。”谭臻的话并不是客气,她是真的很感谢乔应城。
然而乔应城似乎比她还不客气,一口答应了下来:“那一言为定。时间你定,地点你选。”
挂断了电话,谭臻很快联系上了秦菡萏介绍的律师。
一对夫妻离婚时最关键最麻烦的是什么,除了孩子的抚养权问题,财产分割一定是头等大事。
其实他们两个人离婚并不麻烦,没有孩子也没有利益的纠纷。
婚后两个人经济独立,顾以巍公司的收入她从来不清楚,她自己画画的收入也十分可观。
谭臻以前从来不关心家里的经济大权。
顾以巍有个经商的好脑子,家里流水一样进账,向来是他在管理。
她实在对两个人的感情太过自信,从未想过离婚之后的财产划分问题,在她看来两个人已经不分彼此,又何须记得清清楚楚。
她查了查两个人的家庭账户,和律师商量着,最终拟订了离婚协议书。
在签上自己名字的时候,谭臻的手颤抖了很久。
哪怕心里已经对顾以巍是个人渣的事实清楚无比,可是十数年的感情,最终化成了手中几张薄薄的纸,没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年少情深,最终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又能怪得了谁呢?
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顾以巍给她求婚的样子。
白色纸张被水珠浸染出小小的一块湿润,又被仔仔细细擦去,直到再也看不出痕迹。
她委托律师带着搬家公司,将离婚协议书一齐带给了顾以巍,与此同时还有她手上的钻戒。
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她没带上太多东西。
一些重要的首饰衣物,还有画室里的稿子画板等等,都需要一一清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