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房子,只能算是很普通的公寓,一个人住着还算窗明几净。
不明白像她这样出身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个房子好。
她平日出入的处所大约是我无法想象的…
突然我顿住了,因为突然意识到她在对比的是那个夏天脏乱破旧的楼里,那个潮湿昏暗的半地下室,狭小闷热的房间,潮湿的浴室,不像样的阳台和吱吱呀呀的电扇和床。
那时候我们作为家的地方。
我的眼睛一阵酸涩,赶紧背过身去,不愿让她看见。
即便是这样寻常人家的生活环境,在当时也是令我极度渴望的。
这么多年用尽力气,不过只挣得最普通的生活,这也足以让我满足了。
可这样来之不易的生活现在铺陈在她面前,显得我仍是卑劣到无地自容。
好不容易活得像个人样了,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型。
她摸向挂在椅背上的大衣,从口袋里拿出烟来,就在床上点燃,深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无力地垂到床沿,烟灰就这么掉到地上。
我放了一杯水到床头。刚要把手缩回来,她低垂的手又活过来,搭在了我的手腕上,有点凉。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看她,强行压抑住汹涌而来心跳,抽开了手。
“快休息吧。”手有些颤抖,这么多年日思夜想,又深埋心底想要让它烂掉的人和事现在一下子全部又涌上来。
她就在这里,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躺在我的床上,像一场梦。
等我拿了毛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侧着身子好像已经睡了。
默默地卸下她指间燃尽的烟,帮她脱下线衫,擦拭了几处,又套上睡衣。
只开了夜灯的房间很暗,但可以看到她身体的起伏,那些在昏暗灯光下幽深的部位我没怎么看。
光是抚摸到她柔软温热的皮肤就令我一阵燥热。
“我很想你…”
她不知什么时候微睁开眼,目光柔软地望着我,眼眶越来越红。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几乎听不清,却一下子击溃了我的痂,积年累月的旧伤口又撕裂开,积压的疼痛一下子又翻涌上来,忍不住眼泪决堤。
我赶紧转过头去不看她,把自己埋在阴影里,眼泪不受控制地下坠,不知不觉就越来越多。
我感到她好像轻轻叹了口气。她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才试图安抚我,还是说…我收起这点奢望,自嘲地笑了。
“你今天,是来消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