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为云萝调养心疾之故,庄修每隔三日会来给云萝诊脉一次,他神情复杂,口中不时发出几声意味难明的啧啧轻响。
“庄太医,究竟如何了?我自觉这次所服之药,效用似乎并不显著,尤其是昨夜,胸闷气促之感愈发强烈。”
“娘娘不必过于忧心,世间病症,哪有立竿见影之理,皆是循序渐进。微臣每隔三日前来为娘娘把脉一回,正是欲体察娘娘身体变化,以便适时调整药方,以求最佳疗效。”
庄修从长华宫出来,脚步未停,直奔紫宸殿而去。步入大殿,他神色凝重,双膝一曲跪在慕临珩面前:“陛下,微臣有紧急事宜禀报,皇贵妃娘娘的饮食中,似乎被人暗中下了药物。”
慕临珩猛地自龙椅上弹起,眸中闪过一抹凌厉:“怎么回事?”
“微臣今日依例前往为娘娘诊脉,却发现娘娘的心疾之症,竟比往日更为沉重。经臣反复细察脉象,终是确认,娘娘体内,已潜藏毒素。”
“严重吗?那毒物,你可辨认得出?”
“此毒名为焚心,一旦沾染,便令人呼吸受阻,五日之内,心绞痛楚,终至吐血而亡。其症状与娘娘当前所患心疾颇为相似,是以难以轻易察觉。此毒本为刑狱所用,显然是有人欲对娘娘不利,意图取其性命。”
慕临珩闻此,心中大乱,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是好。庄修见状,心中明了其焦虑,轻声安抚道:“陛下莫急,所幸娘娘平日里一直服用着调理心疾的药汤,那焚心之毒的药性也因此被削弱了几分。至于解药,配制起来倒也并非难事,微臣即刻返回太医院,着手制备。”
“阿萝——”慕临珩急匆匆的跑来,一见云萝,便再也克制不住地将她揽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云萝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你干嘛呀!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他这才不舍的松开双臂,眼眶微微泛红,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脸上,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没事,阿萝,从今往后,我每日都会来陪你一同用膳。”
云萝不解的望着他:“那倒不用吧!慕临珩,我同意留在北宫,是因为你拿赫连斐威胁我,不是我对你生出了情意。”
慕临珩眼神有些躲闪:“其实,这也是因为年关将至,总得精打细算一番,好节省些开支,用以应对年底的俸禄发放以及来年开春的诸多开销。”
云萝嫌弃的瞥他一眼:“抠死你算了。”
夜色如墨,屋外狂风肆虐,呼啸之声穿林打叶,而紫宸殿内,却是一片温馨如春。晚餐过后,云萝便离开了紫宸殿,任凭慕临珩如何挽留,她都不为所动。在酒意的驱使下,慕临珩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燥热自心底腾起,仿佛要冲破理智的束缚,肆意游走,他眼帘缓缓合上,云萝的倩影悄然浮现,那如玉般温润的身姿,更是在心海中掀起了涟漪。
冯丛力看出他眉宇间的烦躁与渴望,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是否需要传唤哪位娘娘前来伴驾?”
慕临珩凌厉的眼光像刀子般刺向他:“你存心要让皇贵妃再次与朕心生嫌隙?一边去。”
冯丛力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陛下乃万乘之尊,对嫔妃的宠爱自是理所当然。皇贵妃娘娘温婉贤淑,心胸宽广,怎会因这等小事与陛下心生不快呢。”
他不耐烦地随手抄起案边的一本册子,力度精准地掷向冯丛力:“你这奴才,若能将皇贵妃请来,才算你有几分能耐。”
正说着,许钟一脸凝重地步入室内:“陛下,微臣有紧急要务需即刻禀明。”
“何事如此紧急?”
许钟的目光掠过一旁的冯丛力,后者心领神会,识相地行了一礼,退至门外。
“陛下,赫连斐……已然薨逝。”
“什么?”慕临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何时的事?”
“南皇于半月前,已向天下发布讣告,言称……言称是突发重病,药石无灵,不幸离世。”
慕临珩眉宇间染上一抹狐疑之色:“可曾亲眼目睹遗体?”
“回禀陛下,探子来报,并未见着遗体。”
“让人再探,朕不信赫连斐就这样死了。此事,万不能让阿萝知晓半分。”
“陛下可是忧虑,皇贵妃会误以为此乃我等所为?”
慕临珩无奈的点点头,他与云萝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些微的缓和,而此时,赫连斐逝世的消息,悬而未决。倘若这消息不过是一场虚惊,倒也无妨;但万一属实,云萝定不会与他有善罢甘休。
“让你调查的下毒之事,进展如何了?”
“回陛下,此事已有眉目,乃是之前淑妃宫中的一名宫女所为。据她供述,其动机是为了替淑妃报仇。”
“报仇?她区区一个宫女,谈何报仇?那药乃刑司之物,她焉能得之?”慕临珩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微臣已查明,那宫女确有同乡在刑司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