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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今日的野草很鲜嫩呐,拿来清炒最好吃不过。”老仆推开院门,手里提着一篮清脆的小菜。
随着自家老爷在山里住了这么久,老仆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山吃山,也有可爱质朴的邻居,多快活的日子!
比从前无数人在门前汲汲营营,妄图与他攀谈结交的生活好多了。
自家老爷的身体也比从前康健多了。
沈质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对他说:“屋里还有别人送来的野鸡,今日便炖个鸡,炒个野菜。”
老仆应道:“好嘞。”
说完就去厨房里处理野鸡。
沈质在外面坐了会儿,缓缓起身去书房当中。桌案上摆着一张信封,早上送来的,沈质没立即拆开看。
想必该是药奴的回信,信里大概是将冷芳携带出大明宫之事,与他赴终老之约。
沈质激动万分,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才勉强让情绪平静下来。
拆信的时候,他唇边不由自主地溢出笑意,信纸上没有太多内容,沈质一目十行。
忽然间,沈质脸上的血色一褪而尽,苍白的像纸人。他长睫剧烈颤抖,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可能……”苍白的手指力道过大,弄皱了信纸,可上面黑白名分的字迹不容错认。
沈质陡然发出一声厉啸:“不可能!!”
信纸裂成碎片,散落书案,扣在案上的手青筋毕露、狰狞万分,沈质垂头,像一只濒死的野兽,胸膛剧烈起伏,不断发出喘息之音。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完全丧失了自控,或笑或哭,或哀嚎或尖啸,脑海中回旋的全是冷芳携的容颜,看他时温柔的笑容。
他像只雄鸟每天叼来嫩枝绿叶装扮巢穴,挥舞翅膀等待着另一只娇贵柔软的鸟回来,等啊等,却等来一封死讯。
泪痕满面,声嘶力竭之际,他怆然地哭嚎:“师弟……”
大喜大悲之下,竟然旧疾复发,三捧灼热的心头血溅落在地上,鲜红夺目。
他被闻声赶来的老仆扶上床,即刻熬煮汤药。
沈质麻木地吞咽药汁,了无生趣的模样看得老仆泪眼朦胧:“老爷!唉,唉!这可怎么是好?”
当夜高热不退,额际灼烫。老仆不断拿浸满冷水的湿帕子敷在额头,滚烫的热度却未消退半分。
沈质僵硬地摊着身体,双眸紧闭,眉心紧蹙,不断地发出模糊呓语。
“师弟……”
“芳携……”
细雨斜飞,有渐大之势。昏暗的夜色里,整座青山都笼罩在朦胧的烟雾中。
雨水噼啪,凝神还能听见幽幽的鸟鸣。
幽幽月光洒落,映照出前方湿漉漉的青石地砖。
沈质突然愣在原地,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
一只温热干燥的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淡淡清香扑鼻,面带笑容的青年拉着他。
“师兄,你怎么停下来了?”
他的眉宇在雨水中显得朦胧秀美,仿若山水画上浓淡相宜的一笔。
不大的纸伞勉强罩住两人的头顶,却阻挡不住雨丝斜飞打湿衣袍。
晨雾清寒,那人的手却很温暖。
“快走啊。暴雨将至,届时衣服湿透,没有换的。”青年的嗓音轻快,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身湿哒哒的,族学不会让我们进去抄书。”
沈质愣愣地任由青年拉着他,在雨珠渐重时,与他走进更深更暗处。
*
“73。”冷芳携默念着这个数字,一个及格往上的完成度,对从前的他来说,这样的成绩无异于天方夜谭——他常年维持90%上下,乃至95%以上的超高完成度,在快穿世界里一直是受人钦佩的前辈。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又是一个好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