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迷心窍程柠瞪着韩东塬。但凡这会儿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或者是在乡下,她就不忍了。可这儿是韩家,她能在韩家跟他发脾气,然后让他哄她不成?谁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从哪个角落就突然出来了?她默默低头,可韩东塬这句“当然,你从小也不怎么聪明”跟韩一梅的“所以像你这么蠢,又长成这样”在脑子里不停转,小时候受过的这姐弟俩的气就一下子全涌上来,实在气不过,抬头冲着他就皮笑肉不笑道:“三哥,那可真是难为你了!”韩东塬已经在低头吃东西。听到她这么说就抬头,看着她就笑了一下,道:“不难为,我乐意。”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你就是傻也傻得可爱的。”说完抬起手似乎想伸手摸一摸她,就这会儿门响了,小武冲了进来,喊:“小叔,陪我打架。”是韩奶奶带着小武买菜回来了。小武最近热衷打架,韩东塬却对陪小不点打架没兴趣,收回手冷酷拒绝:“没空。”小武失望,再转头看程柠,喊:“小姑。”程柠本来被韩东塬气得磨牙,韩奶奶和小武回来,那气更不好发了,转而看也不看韩东塬,就冲小武道:“小姑一会儿要出去工作,回来再陪你玩。”实在不想再对着韩东塬,起身去接韩奶奶,帮她去厨房整理东西。这一天两人计划去他们自己厂子的几个销售点,地方散,两人决定踩自行车去。先去大院自行车棚里拿自行车。走过去还有一截路。程柠不理会韩东塬气鼓鼓的自顾往前走。这模样的程柠韩东塬他可太熟悉了。以前他气着她的时候,她可不就是这样?她这又怎么了?韩东塬是惯常的懒得理会别人,可不是脑子不好。相反,他脑子好得很。他看见程柠这样,想了想早上发生的事,就知道这丫头怕是又跟他某句话较上劲了。他追上她,哄她,道:“我跟你开玩笑的。”程柠不理他,她一点也不觉得好笑。韩东塬就又道:“其实你在咱们家是最聪明那个。”说着顿了顿,想了想,大概是想举个例子,但他记忆里,她傻不拉几的时候特别多,还真没有什么聪明的记忆,读书还不错算吗?但她天天看书,他从来不用看书,考试也能考得比她好韩东塬陷入回忆里卡住了,程柠了解他至深,怎么不知道他脑子里现在想个啥?所以他那句“其实你在咱们家是最聪明那个”其实就跟那句“太阳是方的”一样。气人。她更不想理他了。到了车棚,她自顾去推自己的自行车。那是一辆凤凰牌女式自行车,不是新的,还是当初她上班,韩东塬去机械厂自己的修车铺子买回的零件给她组装的,当时还收了她五十块钱。那时她还没工作,那钱是她几年攒下来的所有零花钱了。其实那时候他替她下乡,那钱她本来就想给他的,但他不肯要,她就咬着唇跟他说,要上班,她没钱买自行车,让他帮忙装一辆,当时他还看了她很久,她以为他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就花了两天时间门就给她弄了一辆来。程柠想到这里对他的气就生不起来了。叹了口气就去推车。一推却发现车胎竟然一点气都没有。这怎么回事?昨晚上韩东塬过来给两人的车都打了气的。她看向韩东塬。韩东塬探头过来,问她:“怎么了?”“没气,”她道,“昨晚你不是过来打气了吗?”韩东塬上前,捏了捏她的轮胎,道:“是太久没用可能哪里老化漏气了,”他又捏了捏后胎,道,“你看,后胎是好好的。”“那怎么办?”程柠皱眉。这会儿也不好借车了。韩东塬就道:“我带你吧,反正你这么轻,下午回来我给你修一修。”也只能这样了。韩东塬推着车子,程柠跟大院门卫大爷打了招呼,出了大院,韩东塬就招呼程柠上车,程柠没怎么坐过车后座,紧紧抓住他的坐垫,有点紧张。韩东塬招呼她:“抱住我。不然容易摔下。”程柠不理会他。可是他踩着车子一拐弯,程柠吓一跳,一手拽住了他的衣服,一手就搂住了他的腰。韩东塬察觉到搂着自己的细细的胳膊,嘴角上翘,无声的笑了笑,这才加快了速度,往计划好的第一个单位啤酒厂去了。再说说韩一梅。韩一梅在造船厂上班。刘存刚也是。韩一梅是质监统计员,刘存刚是车间门的三级钳工。韩一梅坐办公室但经常要下车间门,跟刘存刚这个车间门钳工也见过,但两人处对象,还是办公室一位大姐撮合的。跟韩家个个人高马大,长相严峻凶悍不同,刘存刚这个车间门钳工性格沉稳,温厚老实,追求韩一梅和谈对象的时候都十分迁就她,这让韩一梅在深受韩家男人的严肃□□恶霸的荼毒之后,觉得找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也不错。就接受了他。结果闹到现在,她发现,这所谓的温厚老实其实就他妈是懦弱无能吧?一想到嫁进了刘家婆婆小姑子日日蹦跶,男人脾气再好也没用啊,还不如他们韩家呢。她的确受到了打击,但跟多喜欢刘存刚却是完全不相干。主要是对未来生出了一丝疑问。当然了,再受打击,那班也还是得照上。中午刚下班,刘存刚就找到办公室来了。撮合他俩在一起的王姐看到了在办公室门口候着的刘存刚,转头就冲韩一梅笑,道:“一梅,你对象过来接你去吃饭呢?”韩一梅抬头,看到外面的刘存刚,就很干脆道:“王姐,我家里不同意,已经掰了,不是对象了。”王姐吓一跳。不仅王姐吓一跳,办公室其他人也都向韩一梅看过来。韩一梅却是不理他们或惊讶或八卦的目光,径直走了出去。“一梅,”刘存刚叫她,“我有话跟你说,我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去吃饭?”刘存刚面上一阵青白,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影,瞅着受这事的影响比韩一梅还要大。话是要说清楚的。韩一梅想了想,答应了他。但专门去国营饭店吃饭还是算了。“不用,我回家吃,有什么话,我们就在厂子外头说吧。”两人一起往外走。造船厂在郊区,沿着造船厂有条大河,他们船厂经常会在这条大河里试验新船的性能。两人就踩了自行车去了河边说话。“一梅,”刘存刚道,“那天是我妹不对,我问过她了,她说因为那时候那个叫张茂的同学喜欢你妹,几乎全校都知道,所以她误会了,她说愿意跟你妹道歉。”韩一梅瞅他一眼,道:“误会?刘存刚,你真的觉得是误会?”刘存刚:“”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喃喃道,“一梅,她年纪小,”“快二十岁,已经工作了还年纪小?”韩一梅直接打断他,道,“成吧,不过就她那个样子我妹绝对是不乐意见她的,你就让她亲笔写个道歉书,可以写‘因为才二十岁,年纪小,所以忍不住对程柠美貌的嫉妒之心,在男女之事上对她出言造谣诽谤,毁坏她的名声,获取自己的心理平衡’,写了签上名戳上手印,我拿回去给我妹,这事就了了。”刘存刚:“”这,这怎么能行?这不是留他妹一个大把柄在那个程柠手上?刘存刚:“一梅,她还小,”韩一梅:“不是让她在道歉书上写因为年纪小了吗?”刘存刚:“”“好了,只要你妹写了道歉信,我会劝我妹就不追究这事了,要不然,”韩一梅冷笑,道,“我那个妹子,别的本事没有但从小就较真,没有道歉信,那就照着她的话拿医生诊断书,拿完诊断书怕是你们还得写个类似的信,例如‘因为有精神病臆想症,所以才会对程柠出言造谣诽谤’什么的,我看还是道歉信比较简单。”刘存刚张大了嘴。他就有点不明白了,他妹就说错了两句话,说那个张茂跟程柠是对象,这不是就不是,结果怎么就闹到这种程度。而且明明是他们家被人骂精神病,被人用扫把打了出来,还得要他妹写这么一封道歉信?可他能跟她争辩吗?他今天是来跟她求和的,不是来跟她争辩的。
“一梅,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俩的情分上这件事就算了,”他道,“毕竟红珠她是我亲妹子,以后也就是你妹子,程柠不过是你后妈”“刘存刚!”韩一梅喝住他,道,“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呢?昨天我爸我一家人都清清楚楚的跟你们家说了,什么婚事已经算了,咱们俩以后就没任何关系了,什么你妹子我妹子。”说完狐疑地看了看他,道,“你们家真的没有什么精神病?”刘存刚:“”刘存刚气得脑子都突突了。这会儿河岸后面的小林子里突然传出来“噗”得一个笑声。韩一梅和刘存刚都是一惊,看向林子。然后就看到两个年轻人站在那。也是他们厂子的员工,一个叫梁恒洲,一个叫费绪,两个人都是造船厂设计部的工程师。两人走出来,韩一梅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她很快就抬了下巴。她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刚刚说的话拿到哪里她都是能大声说出来的。倒是刘存刚,面上涨得通红。两人走出来,梁恒洲很真诚地跟韩一梅道歉,道:“我们来这边是测一些实验数据的,发现你们在这边的时候你们已经在说话,本来想直接离开,不过我听到你说程柠,就忍不住留下了,抱歉。”韩一梅听他提起程柠,就多看了他一眼。她是认识梁恒洲的,这人去过他们家几次。好像是程柠她生母那边的亲戚,但具体是什么亲戚她也不太清楚。不过梁恒洲这话说得很诚恳,这就很难让人对他起什么恶感。韩一梅再扫了一眼他旁边的费绪。这人脸上还带着笑意,显然刚刚忍不住笑的人是他了。她冲着他看过去,费绪就又对着她露了露大白牙,看得韩一梅差点翻个大白眼。然后就听到梁恒洲又道:“韩同志,刚刚听到你说程柠,我记得上次去你家拜访的时候,听你奶奶说,她下乡去了,她这两天回北城了吗?”韩一梅没什么跟程柠的爱慕者寒暄的兴趣,就冲他随便点了点头,然后再回头看一眼涨红着脸一直没说话的刘存刚,道:“话说清楚了,我走了,记住,以后咱们没关系了。”“一梅。”刘存刚叫她。不过韩一梅已经跳上自行车踩着两个轮子就已经飞快走了。刘存刚只能转头胡乱冲梁恒洲和费绪点了点头,就也跟着踩着自行车走了。“真有意思,”费绪瞅着韩一梅和刘存刚踩着自行车飞奔而去的背影,笑道(),≈ap;ldo;这个韩一梅可真有意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哈哈,道歉书,哈哈,亏她想得出来。”梁恒洲瞅他一眼,道:“走吧。”偷听人情侣分手,被人抓个现行,他还乐成这样,梁恒洲也不知道这到底有啥可乐的。“喂,程柠是谁?韩一梅的妹妹?”费绪脑子好,特别能抓重点,道,“咦,既然是韩一梅的妹妹,为啥姓程?”又问梁恒洲,“对了,恒洲,看你一大把年纪别人给你介绍对象你从来不肯,原来是有心上人了,就是这个程柠?”梁恒洲完全不想理他。如果真是心上人,他脑子有问题大声嚷嚷?另一边韩东塬和程柠两人踩着自行车出门,一天去了好几个销售点。拜访,找人开会,询问销售情况,客人的反馈,还有需要的补货情况,几乎是连轴转,中午还是去的那家国营饭店吃的饭,厨子笑眯眯上菜,跟程柠打了招呼,就跟韩东塬道:“还是你小子厉害,下个乡都跟人不一样,三天两头的带对象回来一趟四处逛逛。”程柠听了这话小脸有些热。韩东塬却是恍若不觉,只道:“点心料足一点。”厨子就笑,道:“看你带对象过来,哪次料下得不厚?”他转头看到程柠不自在的垂眼,红着脸的模样实在漂亮可爱,心里叹了句可真是鲜花被狼给啃了,也不忍心再像往常那样调侃韩东塬了,就走了。吃完饭又找了饭店经理,开完会顺便去酒店那边看了看,时间门已经快三点,韩东塬知道程柠有午睡的习惯,就带着她回家了。回到家已经三点多。家里静悄悄的,这会儿是韩奶奶和小武的午睡时间门。韩东塬道:“我先上去洗澡,你休息一会儿,休息完就到我房间门把今天开会的内容都整理一下。”程柠的确有些累了。不过她是认真工作的性子,今天一天跑得地方多,开会的时候记录有些乱,很多东西都要整理一下,这样才不容易出错,所以没有异议道:“我去洗个脸就过来。”自顾先去洗脸换衣服去了。二十分钟后她就去了韩东塬房间门。韩东塬已经洗过澡在工作。她过来,他就把自己的资料推给她,然后跟她解释一遍,让她重新整理她自己的笔记。主要就是整理白天跑得几家单位过去几个月的销售情况,对方的反馈,以及要求的进一步订单和产品要求,上去在单位说话时记得笔记潦草,资料全部要重新核对再画表格,标注可能的问题。这一整理,再加上两人讨论订单和产品的可行性,每个单位后续要怎么跟,天色都有些暗了下来。程柠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就合了笔记本,道:“差不多了,我把笔记本拿回去,重新再做个表格,明天拿给你看。”韩东塬“嗯”了声,却在她()起身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程柠心一跳,然后别开脸,道:“这是在家里。”就是因为在家里他都不知道憋了多久了。他抱了她到自己怀里,因为是在家里,程柠也不敢太挣扎,再加上她觉着在家里他肯定也不会太胡来,就由了他,但想到韩一梅昨天的话,还有今天早上的事,她就有些气,别开脸不理他。韩东塬就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脖子。他总是喜欢用大拇指摩挲她的皮肤。他手上有厚厚的茧子,而她皮肤又特别白嫩,只要一摩挲,那一块便会迅速红起来。他道:“不是跟你说过别跟我生气吗?有什么气,打我就成了。”程柠被他摩挲得一阵颤栗,伸手扯他的手,没好气道:“打你你会疼吗?”韩东塬就笑了出来。然后趁她不注意,就低头吻住了她。这一回跟那晚又不一样。那晚的韩东塬温柔缠绵,满心的怜惜爱恋,所以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只是想要爱抚她,但这会儿回到韩家,这一路上都压抑得太狠,加上这一整天程柠又对他爱理不理,还有在韩家的那种压抑和过往的记忆,都让他有些失控。他抱着她,亲吻着,那架势简直像是要把她嵌到自己身体里去。而程柠,他们已经亲吻过几次,前面几次他都那么温柔,她以为亲吻就是那样,是可控的。那种体验,虽然但他那么温柔,至少是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的。哪里想到他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只觉得神魂都好像在被挤压,颤栗,要被人吸走。不,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样强势的性格。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突然转过她,让她背对着他在他怀里,压着她喘息了好一会儿都没出声。“三哥。”程柠紧贴着他,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心也好像要跳出来。她的手掐着他的胳膊,等他的呼吸平稳下来才低声道,“三哥,我在家里住一段时间门,你冷静一下,或许,你就发现你纯粹只是色迷心窍”韩东塬:“???”他转过她。程柠突然被他掰回来就对上了他的眼睛,刚刚要说的话就打了结,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要说什么。韩东塬伸手抚了抚她的眼角,眼神温柔但却又十分危险,重复道:“色迷心窍?”程柠一下子口干舌燥,她闭了闭眼,有些不敢再看他。她是见过他发脾气,见过那双眼睛凶起来有多狠的,简直是童年阴影。她再别开脸,呢喃道:“或许你冷静下来,你就发现现在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到时候就会后悔现在这样了,所以这段时间门,不如我们都冷静一下,也别,别再这样了。”韩东塬刚刚还在激情中,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都被在她拉扯着。她可真会拿捏他啊。“所以你根本就不想帮那个破厂子做什么设计了,还巴巴的跑回来,就是为了冷静一下?想着冷静完就一脚把我踹了?”韩东塬手按着她的下颌,气得心肝肺疼,冷笑,道,“我就是色迷心窍怎么了?那也没什么可冷静的,我跟你说,你乖乖在家里呆上两星期就回山上去,你不回去我就回来,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听你的,你怕家里人知道,我可不怕。”程柠:“”什么温柔,什么千依百顺,温柔不过就那么几次,这人的本性随时都会横跳。所以,就是韩一梅,都高估了他呢。她想到什么,伸手掰开他的手,道:“你那时候不是说过我们只是试一试,如果我不喜欢你,觉得不行,那以后就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来,或者还像以前一样,看见了当没看到吗?”韩东塬差点被她气笑。“所以你现在就在想着这事了?”他摸着她的脖子,就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两人才亲热过,她就能一转身给他捅刀子。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那也不是现在,程柠,你就是嫌我的日子太好过是不是?你这么说话,要让我怎么离开这里?你让我回去日子怎么过?”他叹了口气,把她按回到自己怀里,道,“程柠,你别犹豫,别往前走一步就总想着要往后再退一步,你这样,我就是神仙的脾气也能被你弄毛。”什么色迷心窍,意乱情迷,她会的词还挺多。程柠:“”你是神仙的脾气?那神仙的脾气还真够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