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该做的都做了?就这么着才不能谈对象呢!好不容易又活过来,还没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呢,怎么可能就莫名其妙谈对象结婚然后生娃?不可能的。她摆手,再摆手。徐书记爱人只好又问:“你说这好多事情要做,是什么事?是说你们办厂子的事?”程柠点头。办厂子很重要,没钱没有合适的理由,怎么建那么多房子?没有大家的信任,到时候怎么让大家避到厂房或者学校那边?徐书记爱人就笑,她看向韩东塬,道:“韩知青,办厂子归办厂子,可也不会管职工谈不谈对象,是不是?”韩东塬淡淡,道:“不管。”徐书记爱人就笑着跟程柠道:“你看,你们厂长都说了,可不管职工谈不谈对象的事。工作是重要,但个人问题也不能耽搁,我看啊,你们大队那边可能合适的年轻人少,你要是愿意的话,婶子就从公社这边给你介绍,这政府办公室啊,供销社啊,粮站啊,卫生站啊,很多单位都有不少未婚的年轻人,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婶子提,婶子一定给你挑最好的。”“厂子是不管,不过,”还没等程柠再说话,那边韩东塬又说话了,道,“不过家里说过,这两年暂时不让她谈对象,所以就不牢婶子费心了。”啊?徐书记爱人瞪韩东塬。这是真的?她转头狐疑地看程柠,程柠就笑眯眯的点头,道:“对的,这还是我跟家里说的,先扎根农村,好好跟着贫下中农学习,等过上两年再说。”这可真是。徐书记爱人瞅着程柠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实在觉得可惜。看着这张小脸就有让人做媒的冲动啊。她叹气。不过徐书记却是乐呵呵地不出声。等吃完饭程柠陪着徐书记爱人收拾桌子。徐书记跟韩东塬继续说话。徐书记跟韩东塬说公社办厂子的事。他道:“这些天你们大队在建厂房,我特地让老薛去你们大队走了一趟,一来是看看你们那边有什么需要,二来也是想跟你们取取经。说起来我们公社再困难,可也不会困难过一穷二白还在深山老林里的上韩大队,所以,你们的成功给了我们很大的鼓励和信心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一问你,你们队里,一位新顾的,叫顾竞文的知青,还有另外一位,姓赵的,叫赵枝的女知青,他们这两位,在你们大队里,表现怎么样?”韩东塬挑眉,道:“为什么特意问他们两个?”这模样就是有问题了。徐书记笑道:“老薛过去取经,去你们厂子问了问,找不少知青说了说话,不过这位顾知青,却是自己找上老薛的,他拿了一只盘子给老薛,这个,”他说着起身,从前面靠墙的置物架上拿了一个木盘子下来,递给了韩东塬。盘子是很熟悉的木盘子,程柠设计的,但上面的绘图却是他没见过的。徐书记看着韩东塬的表情,继续道,“顾知青说这是他做的,上面的图案是赵知青绘制的,他跟我说,韩知青你对上韩大队有特殊的感情,所以想在上韩大队开厂子,但不管是从厂子的发展还是对我们这一片百姓的造福上,选择公社办厂才是最好的选择,他想让我把他和赵知青都调到公社来,说不管是办家具厂,还是砖窑厂,他都可以帮忙。”韩东塬放下盘子,笑道:“徐书记想问什么?表现的话,他们两个是做生产的,你要是问具体生产方面的能力,可以问问徐建国,他是管生产的。不过他工作方面的能力,薛主任应该也打听过了吧?”薛主任是个仔细的人,他特地去大队里了解他们厂子,厂子里的知青分工,顾竞文找他自荐,他怎么可能不作了解就跟徐书记报告?徐书记“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成吧,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其实顾竞文搞错了。公社要开厂子,可不缺搞筹备当厂长的人,缺的是熟练的师傅,和销售的渠道,还缺像程柠这样能把东西做的别具一格的人,至于顾竞文和赵枝是不是这类型的人,不好意思,没打听出来。徐书记也不喜欢自荐的人。他喜欢自己考察来考察去,最终觉得合适的人。要不然他早把韩东塬调公社来了。韩东塬跟徐书记打这么多次交道,当然清楚。他道:“什么情况?就是不想种地呗,能力肯定是有的,既然他们自己也想离开上韩大队,书记您这边要开砖窑厂也好,家具厂也好,尽管调,要是其他大队要开厂子,需要人才的话,也尽管调。”韩东塬可不是多厚道的人。他知道这两人的存在一直碍着程柠的眼。虽然这事让他挺奇怪的。但既然她不喜欢,这两人也想走,那他不介意送送他们一程。徐书记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得厨房的他爱人和程柠都奇怪的往客厅探了探脑袋。徐书记爱人笑道:“老徐他很喜欢韩知青啊。他一向是个严谨的性子,我还很少看到他跟别人说话这么开怀的。”程柠也有点奇怪。对着韩东塬竟然能开怀得起来徐书记爱人又问程柠,“老徐一直说想调你跟韩知青来公社,但韩知青那边上韩大队是他老家,他对那边有感情,想带着他们一起吃饱饭,就不怎么愿意来公社。那小程你那?如果老徐说想调你来公社帮忙,你愿不愿意?”调到公社啊。程柠一直知道徐书记有这个意思,不过他是想要韩东塬,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借着他爱人的口说想要调她来公社。程柠下意识又往外看了一眼,没想到外面在跟徐书记说话的韩东塬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一向黑沉沉的,她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还是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回答徐书记爱人道:“可以的,不过先等山上那边的厂子走上正轨,这事我跟东塬哥商量商量,他要是过来,我就跟他一起过来,他要是不肯,我就再等等。”徐书记爱人觉得有些诧异。没想到韩东塬后妈带到韩家的小姑娘这么依赖韩东塬。上韩大队离得远,两人在徐家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等人离开了,徐书记的爱人就把跟程柠说话的结果说给徐书记听,道:“小姑娘挺爽朗,我看她的意思对来不来公社竟然是没所谓,说是要跟韩知青商量,他来她就来,他不来她就要再等等。”说着笑道,“我看韩知青对他这个小表妹一般,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粘着他,不过也难怪,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徐书记“呵呵”笑,道:“一般?小姑娘粘着他?我跟你说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那小子不知道多紧张他这表妹。”“啊?”徐书记爱人吃惊得“啊”了一声,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说的这意思,”徐书记敲敲桌子,笑道,“要不我让你帮我从程知青那里下功夫?她要是肯了,估计韩东塬那边也就差不离了。”徐书记爱人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道:“我瞅着好像不像是那么一回事?”爱做媒的婶子八卦心也足,这一听徐书记这么说脑子里闪过先前程柠和韩东塬的互动,那好奇之火简直是“呼呼”的升啊。毕竟程柠可是韩东塬后妈带去韩家的。这继子后妈天生的不对付啊。瞅着韩东塬也的确不怎么理睬程柠。“管他是怎么回事,管用就行。”徐书记是干事的人,一心只有公事,道,“不过今天也有收获了,看小姑娘是不反对来公社的嘛。”被徐书记夫妻两讨论的两人这会儿正坐在牛车上。要坐牛车坐好几个钟头呢,漫漫长路对着块不怎么得人意的石头最好还是找点事情打发。程柠在出公社的山路上看到几棵柳树,正是柳树抽条的早春,她就想起来当初下乡之前特意学的技艺,还没用上过呢,就让二庆伯停了牛车,下去揪了许多的柳枝回来,看到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顺便也揪了些回来。韩东塬靠在车栏,瞅着她的动作,看她的小手扯着枝条,有点样子却并不熟练,偶尔还停下来想想。他道:“以前没见你编过这些。”程柠正好歇下来,本来也是打发时间,就停下,瞅他一眼,笑道:“上次不是跟你说过跟咱们大院里容婆婆学的吗?本来想着到了这边还能教村里人学学,编一些好看的竹篮,小框子,肯定要比那些普通的席子箩筐要好卖,价格也能好些,后来看你办了厂子,这事也就没什么需要了。”想到什么,问他,“三哥,这次我们去一趟北城,要是联系的那些单位都能给我们一些订单,我们厂子现在的人手都不够了。三哥,你想过要从其他大队召一些人吗?我听婷婷和冬梅她们说,别的大队很多知青都在找他们打听,问能不能来我们厂子上班?”“不会。”他直接道。
程柠瞅着他,若有所思。其实最近她发现了,他们来北城找单位收他们的产品,她跟廖盛都很积极,他却一直都有些冷淡。甚至说在整个厂子的筹备阶段,他都是有些收着的。别人不清楚,她却是知道,他的能力远不止可以做到这些的。一开始她觉着是不是前世那个出狱后的他,毕竟是十年后的他,坎坷和时间都让他的心境和能力跟现在截然不同。现在发现可能也未必。“为什么?”她问。照着他的性子,原本是不会跟人解释自己的行为和动机的,可是大概是觉得她太傻,想想徐书记都让他爱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就靠着车栏,慢慢道:“召了干什么?搞个那么大摊子,是你能拿高上几倍的工资,还是我能拿高上几倍的工资?”程柠不出声,好一会儿才试探道:“但是可以帮到更多人?”她不是让他这么做,只是想让他好好说话。树大招风,她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太合适的,尤其是在还没有改革开放,没有政策支持,背后随时可能藏着一个两个顾竞文的时候。“烂好心,”他果然“嗤”了一声,从她身边抽走一条柳枝,慢吞吞道,“你是上韩大队的知青,又不是别的大队的知青,别的大队自然有他们的大队长,大队书记,或者公社书记操心。徐书记不是一直想办厂子吗,你要是真想别人也能吃饱穿暖,就去帮帮他,给他出点谋,划点策,也就够了,对了,顺便找他要个大学的名额做交换,比你自己搞个大队厂子还想召别的大队的人强上许多。”“那徐书记一直想调你去公社,你为什么不去?”程柠问他。程柠对这个问题还挺关心。因为不管是山洪受伤还是杀人的事都是在大队里发生的事,如果韩东塬和廖盛都调去了公社,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可是想到因为山洪大队里的人死伤无数,如果是以前她谁都不认识也就罢了,但她现在跟很多村民已经很熟,可爱率直又不乏心机的晓美,真诚热情的周三婶子,周三婶子家可爱的小石头和小荷,憨厚淳朴的二庆伯,还有很多很多人,她很难做到劝韩东塬和廖盛去了公社,然后这边什么都不管了。“刚刚徐婶子还问我,说你是因为是上韩大队的人,心里对他们有感情,才不愿去公社。她问我想不想调过去呢。”“哦,那你想不想调过去?”他道。程柠看着他这惫懒的样子好笑。说实话有时候真是被他气死。但是只要他不是惹她的时候,看他现在,跟后来的那个他截然不同的样子,她心里更多还是一种酸软的高兴。毕竟现在的他,惫懒也好,张扬也好,脾气差也罢,都是鲜活的,明亮的他。她瞅着他一时脑子抽了抽,拿了枝柳条扫了扫他的脖子。韩东塬皱了皱眉,看她,目光从她脸上定在那只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小手上,然后半是不可置信半是狐疑地看回她的脸上。程柠:“”她脸上一僵,飞速地扔了柳条,眼睛都没处安放,尴尬地笑道:“不小心,不小心扫到了。”韩东塬:“”他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就在程柠以为他会骂她的时候却发现半天没动静,转头看他,却看到他已经又靠了回去,目光看着前面,神色像是完全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大概是察觉到程柠看他,又重复道:“那你想不想调过去?”这么好脾气?程柠心虚,再加上看他这么好的脾气份上,不介意说点好话顺顺他,道:“我说听你的,你过去的话我就去,你不去的话那就再等等。其实我觉得调去公社也不错,至少买东西方便,你说等咱们把房子都建好了,厂子也走上了正轨,没有咱们也可以运作了,咱们就搬去公社住怎么样?”这样挺好。村子里的人都安排好了,后面他们搬去了公社,他失手杀人的事也就不会再发生。“我看你干活是干得还挺起劲的,”可惜韩东塬总喜欢泼她冷水,略带嘲讽道,“你搬去公社,还拿厂子的工资?去公社开厂子,你以为跟村里一样简单?你想找个助理就找个助理,有什么事扔给她们就成?到时候好用,你就只会比现在更忙。”不仅会有各种限制,还有各种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另外资金上,村子里他会自己垫钱,因为赚了钱他就收回去没人会有二话,但到了公社,他绝不会拿一分钱填进去,因为填进去了,收是能收的回来,但不知道会惹多少人的眼,说不定就会被人举报了。都是一份工资。犯得着吗?他就是懒得种地而已。“就你这么傻,去了公社,只会被人当牛使,使得好了,也没有人会记你的功劳,因为调你去公社,器重你,给你发工资,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还想要上大学,那就得看人家心情了,不过太好使,怕是不会有人舍得放人的,对,天天给你介绍各种男的,介绍个次你还不肯嫁,那就是你不识好歹。”说到最后,那语气,那微勾的嘴角,讽意简直是扑面而来。明显是针对徐书记爱人今天给她介绍对象而发的。程柠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听到最后才发现他是在讽刺自己。刚还觉得他今天脾气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程柠跟他四十五度直角相对而坐,听他说完一生气忍不住就伸腿踹了他的小腿一脚,恼怒道:“你好好说话会死人吗?”韩东塬:“”这可真是,不能惯。对他动手动脚还动上瘾了。他收了收腿,道:“先留在山里,你想要上大学,我们就给他们开厂子出点主意,他们产品做得好,咱们牵线搭桥给他们介绍一下销售渠道就成,不收工资,这就够谈条件给你一个大学名额了。”“说了不用什么大学名额,”程柠嘀咕了一句,道,“我是烈士遗孤,还是独生子女,过两年想要回城自己回去就成。”但她大概明白了他说的什么意思。就是这山里他们能做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建房子就建房子,其实这都基于韩东塬他姓韩,其实也是韩家村的人。他爸是韩祁山,在这村子里受很多人的尊敬,大队长还有很多村民都跟他有着血缘关系。这在这个几近封闭的山村里很重要。她靠在拖拉机栏杆上,心道,也是,她可也不喜欢别人指挥她这指挥她那的。在这里呆上两年就去上大学,在这里办厂子,学学怎么赚钱,看看书,有时候还能出去转一转,两年的时间对她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编一编柳框,偶尔拌一下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人回到村口,远远就看到了山坡上忙碌的村民,虽然看不清楚,但程柠已经觉得心情激动,她叫了二庆伯直接把牛车赶到山坡下面,然后跳下牛车就一把拽住了韩东塬,道:“三哥,我们去山坡上看看。”韩东塬也看见了。不过他被程柠这么一扯,就先注意到了她拽着自己衣服的小手。当然了,这么一路,两人该做的都做了,扯一扯衣服又算什么?不过他又觉着她对人太不设防了,对他这样也就算了,要是跟别人也这样拉拉扯扯问题就大了。他想着,还是得管她管得严一点。程柠可不知道韩东塬的心理活动,她光顾着兴奋了,看他没什么表情,就松了手,道:“那你不过去,我自己过去了,东西你先放你宿舍,回头我再过去拿。”韩东塬没答她,却是转头跟拉牛车的二庆伯道:“二庆伯,我们去厂子工地上看看,麻烦你把东西送我们宿舍吧,多谢了。”跟着她后面去了。程柠却没再等他。她已经“蹬蹬蹬”冲到了山坡上,围着挖了大半的地基打转,再看看后面一排排垒好的土坯砖,心情简直好得不能再好。才十天不到,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工作。纪旸看到她和韩东塬,已经迎了上来,叫了一声“程柠”,又冲后面的韩东塬点了点头,就略低了头笑着跟程柠介绍,道:“土坯砖都已经晒好了,过两天地基应该能完成,这几天天气好,工作进度比预想得还要快,房子估计一个月就能上梁了。”他是知道程柠有多在意这边房子的进度的。程柠高兴得不得了。她满面笑容道:“谢谢你纪工程师,辛苦了。不过叫大家也不用太急着赶工,身体要紧,伙食也一定要跟上。”她之前急着赶工是急着想要把这事落实。现在大家真开始动工了,眼看着很快就要起好,她也就不急了。心情好,为了表达感激,低头看到自己刚刚从牛车上提下来的小柳枝框子和里面插着的野花,就随手从里面分出了一大把花出来,递给了纪旸,道,“这个送你,拿回去插瓶,这花看着不起眼,但可香了。”跟着上来刚刚走到这边的韩东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