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熟客不少,孟琳也来了,还带了礼物——一盆富贵竹。见程奇瑛忙得不可开交,也不打搅,吃饱喝足后就施施然家去了,她准备说亲前将皮肤养白点儿。
鸡豆花,讲的就是一个“吃鸡不见鸡”,鸡脯肉去筋,捶成鸡茸。鸡浆用蛋清、淀粉做成,加胡椒和盐。鸡浆用小火加热,会逐渐变成雪花状,这时放入熟菜心,再把鸡茸放进碗中,最后洒上几粒火腿末。端上桌,乍一看,有客人还目露疑惑:“这不就是豆花嘛!何来的鸡肉?”
阿知按着程奇瑛的吩咐,对着客人笑眯眯道:“您舀一勺尝尝看就知道了。”客人依言照做,一勺鸡豆花入口,眼睛一亮:“原来如此!这是用鸡肉做的鸡茸,哎呀,看上去真就是普普通通的豆花。程小娘子好巧思!”
没想到,好评最多的却是八宝瓤苹果。有食客数了数:“这苹果挖了个洞,里面除了糯米,还有芡实、薏米、蜜枣、樱桃脯、青梅、瓜子、葡萄干、莲子。嚯!果然整整八样,我这张嘴可是要吃不过来了!”
大祁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嗜甜,配料里有各类果脯,是甜的,更不用说做菜的最后,将白糖汁淋在苹果上,撒上糖桂花,金糕丝。这苹果蒸熟之后嚼着绵软,味道微酸,甜算结合,吃起来爽口。这道八宝瓤苹果数量有限,没抢到的食客看着别人边吃边点评,眼馋得要命,对上菜的阿知说道:“唉!和你家小娘子说说,这好吃的,不能让别人吃独食啊!我们这些老顾客,可是眼巴巴等着的!就算贵也没问题。”
日头越来越晒,客人吃完都离开歇息去了。程奇瑛解开围裙离开厨房,松了一口气,来到前面,见只剩一桌客人,边喝酒边慢慢吃着。她干脆帮忙在旁边收拾另外的桌子。
一男子穿着蓝衫,左手轻摇扇子,右手拿筷子,夹着几根海带丝,模样有几分滑稽,嘴上说个不停:“哎呀,你别说,世家里有恪守礼义的,也有那离经叛道的。”
旁边同他一道来的人提问:“哦,怎么说?”
“一颗大树,再怎么向上长,总有枝丫在旁边突出来。我忘了是何地,只记得那地方有个小士族。好多年以前,这其中一房的男主人不幸早死,只留下孤儿寡母。”他一甩扇子,挤眉弄眼,“咱们平民老百姓家里尚且有纠纷,更何况大家族。”
“其他几房嘛,自是花手段侵吞人家的家产。这还不够,等到那孤儿长大,成了俊郎君,到了婚配的年纪,家中其他长辈,想将他‘卖’给当地刺史做女婿。啧啧,听说那无盐女皮肤黢黑,身躯庞大!且性情骄奢,在家中不知打死多少仆人。”
“然后呢?”
“他那老母亲势单力薄,奈何不得,被气得重病在床,然后一命呜呼。这郎君一怒之下,一把火把祠堂给烧了!”
“嚯!这可厉害了!”
“然后带着一个道姑私奔了!私奔后不久,当地刺史就因贪墨被斩首。没过几年,那郎君带着一个小童回家。不知用何种手段,族人同意将他这一支分出去,自立门户。”
“那从此就过上了好日子?”
“哎呀哎呀,这个日子虽好,可他这一支,这子孙个个都厉害。他儿子,长大后出家当了几年和尚,后来又还俗成亲,娶了一个渔女。他孙子,娶的倒是世家女,但本人是个狂士,一张嘴毒得很,把人气吐血过。他曾孙是个痴情种,到处游历,迷上个土人女子,跑去山里面了。”
“这可真是……”那人咂摸半晌,举起酒杯,“再来一杯!”
程奇瑛竖起耳朵听他们交谈,擦着桌子,心中默默吐槽:“这可真是基因变异了!”阿米豆腐,不管多少年,她这爱听八卦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这个中午客人多,结账的也多,萧逐梅手上动作不停,都快把算盘拨出花来。此时终于松口气,慢慢揉着右手手指。手指纤长白皙,右手指节处有薄薄的茧子,是典型读书人的手指。
程奇瑛走过去,抬抬下巴,问道:“可还吃力?”
萧逐梅露出个笑容,这一笑,:“不累,只这一会儿,休息一下就行。食客多,收益也多。我瞧二……二娘你虽然累,但脸上笑也藏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