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精细的手段,他也用不上呀!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傅棠仿佛才看到张冕满脸的尴尬,立时面露愧色,“舅舅勿怪,实在是外甥多年未见舅舅,一时有些认不清了而已。”纵然张冕蹉跎多年,早就被抹掉了心气,磨损了智商,却也知道,此时此刻,不能再由着傅棠说下去了。要不然,只怕他今日不但什么都办不成,还要落得一个无利不起早、倚老卖老、欺辱后辈的名声。因而,他哈哈一笑,一把拉住傅棠,“外甥说的是,你我甥舅二人多年未见,是该好好叙叙旧。来,舅舅我在福满楼定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咱们边喝边聊。”说着,也不等傅棠同意,就要强行把人拉走。然而,下一刻,他就因为自己用力过猛,把自己甩了个撅挒,绕着傅棠转了半圈。而在他想象中,该被他拉着就走,挣脱不开的傅棠,却像是双脚在地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舅舅你怎么了?”傅棠温和地冲他笑,张冕却看出了磨牙允血的意味,不禁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就想松手。可傅棠这脾气,哪里是任由他想拉扯就拉扯,想松开就松开的?他反手就握住了张冕的手腕。无论张冕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傅棠那看似松松地一握。偏傅棠还没事人似的,一脸的莫名其妙,“舅舅,你这是要干嘛?”这时,旁边一个看了半天热闹的年轻官员忍不住笑着插言,“小傅世子当心,说不得等一会儿令舅便要晕倒在地了。”此言一出,好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有人小声嘀咕,说张冕太过没脸没皮了,意图都被人看出来了,还要找机会硬碰瓷。还有人说傅棠也是倒霉,眼见家里刚有点起色,就有极品亲戚缠上来了。当然也有说血脉亲情毕竟不好斩断的,但说这话的,附和的人不多。总体来说,众人的同情心,都是倾向于傅棠的。等张冕丢够了脸,傅棠才一脸无奈地说:“舅舅不是要去福满楼吗?咱们还是快走吧。”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不愿意陪着一起丢人的少年。戏精上身,说的就是此时的傅棠。两人终于拉扯着往福满楼去了。只不过,拉人的变成了傅棠,原本想拉傅棠的张冕变成了被拉的那一个。他的目的看似达到了,但事情却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了。对此,张冕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福满楼就开在内城,傅棠拉着张冕,坐上了张家派来的马车,一边上车一边让小赵赶着自家的车在后头跟着。任谁打眼一看,都是他不情不愿地被张冕挟持上车的。戏精附体的傅棠玩儿地十分哈皮,被迫搭戏的张冕却是苦不堪言,深觉今日来这一趟,那就是个错误。但事到如今,却不能由着他说停就停了。溜你呢直到上了马车,傅棠总算是松开了手,笑眯眯地对张冕说:“舅舅,方才得罪了。”这话说得好听,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歉意。张冕讪讪一笑,强行挽尊,“你这臭小子,连你舅舅的玩笑也敢开。”“舅舅见谅。太傅时常教导外甥,防人之心不可无。”张冕:“…………”傅棠上一句还说着请人家见谅,下一句就差直接告诉人家:刚才那句是逗你玩的,见不见谅你随意。偏张冕知道自己被涮了,却也不能发作。——他还能说太傅教导错了?胡太傅桃李满天下,朝中好些官员都是他的门生。就算老人家平日里不爱拉帮结派,但若是张冕不长眼地敢说太傅的不是,也有的是人动手收拾他。他认为自己混得已经够惨了,不需要胡太傅的门生弟子们再给他的人生增加精彩程度了。所以,他只能憋屈又违心地说:“你做得不错,太傅教导的东西,是该时刻谨记在心。”这一回,傅棠应得十分麻溜,“舅舅放心,外甥时刻不敢忘记。”然后,就是一路相对尴尬。当然,尴尬的只有张冕一个人。而傅棠则是切实地展现了什么叫做“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一定是别人”。好不容易挨到了福满楼,张冕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外甥请,我在二楼定了雅间。就咱们甥舅两个,边吃边叙旧。”实际上,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旧好叙呢?傅棠不过是心里顾忌着母亲张夫人,又想知道他葫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才终于给了他几分薄面,没有再作妖。“舅舅先请。”两人进了门,张冕吩咐前来招呼的酒保,“二楼梅花邬的酒菜可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