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刘夫人是不会往好处想她的。“娘。”刘夫人一进屋,就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这姑娘一身葱绿的衣裙,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就很娇俏。她正是刘辟夫妇的长女,也就是傅棠的前未婚妻。对于张夫人,她因为种种缘故,一直是只闻名,没见面。昨天听说张夫人要来,她又正好没事,就磨着母亲,要躲在屏风后面,见识一下这位母亲口中的粗鄙泼妇。只是,真的看见了,却发现这位夫人虽然衣着十分简谱,眉眼也很是沧桑,但五官其实十分明丽,说话做事也彬彬有礼,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她们是亲母女,刘大姑娘又正好是学习管家理事的时候,心里有疑问,就直接问了。“娘,我看这张夫人,不像您说的那样不堪呀。”“哼!”刘夫人对张夫人可谓是积怨已久,听了女儿的话,当即就冷笑一声,说,“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真克己复礼的,哪里会把上门的客人赶出去?”这说的就是张夫人把刘辟赶出家门的事,刘大姑娘是知道这段官司的。只是,少年人总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很多时候,家长越是强调,他们就越是不以为然。但为了免一顿唠叨,刘大姑娘很明智地乖巧应了声。至于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大庆的朝会自成规制,除却朔望日大朝时,四品以上的京官都要朝拜之外,还有每五日一次的小朝会。自张夫人去过刘家之后,就一直心怀忐忑地等着三日后的小朝会。上一次小朝会上,荆国公府针对傅家的阴谋没有得逞,还被太子阴差阳错给搅了一通,搅得他们再不敢拿“赌”字说事。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们还会生出什么法子来收拾傅家。等到朝会这日,一下朝,刘辟就赶到了傅家,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荆国公府的事,已经解决了。”说完之后,他不免又叮嘱了一句,“往后警醒着点,别在胡乱得罪人了。”傅瀮夫妻原本因着退亲的事,再见他有些尴尬,听了这个好消息,却都欢喜不尽,连连道谢,“多谢世兄,多谢世兄。”听到他们没再喊“亲家公”,刘辟的心算是彻底落下了。他也不居功,实话实说:“你们先别忙着谢我,此事我实在是没出什么力。”傅瀮忙道:“世兄过谦了。”虽说他这个人荒唐不羁,但却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在朝中那几近于无的善缘,除了刘辟,根本就不会有人替他出头说话。但刘辟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此事我真的不敢居功,出了大力的是理郡王,我慢了一步,只是跟着附和了几句而已。”他顿了顿,忍不住问:“你们家何时与理郡王有了交集了?”当今的国姓是宋,如今袭爵的理郡王单名一个柯字,正是当今天子的堂弟,也是天子少年时在上书房的伴读。因而,理郡王虽然只是堂兄弟,和天子的关系,却比亲兄弟还要亲厚。毕竟,堂兄弟可不会和还是皇子的天子争储位。像鄢陵侯府这种小角色,天子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既然理郡王出面保了,天子顺势也就放了。为着此事,有不少人暗地里看荆国公府的笑话,宫里的赵贵妃在给中宫请安的时候,也没少明里暗里受其余嫔妃的奚落。对此,赵贵妃本人倒是很沉得住气,对于嫔妃们的奚落,全当有听没有懂。那些嫔妃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心里不免气恨,说她惯会装模作样,这是把自己当正房了。她瞥了一眼稳坐钓鱼台的皇后,当即就呛了回去,话里话外都把皇后捧得高高的,表示她们这些妃嫔,能替皇后娘娘伺候陛下,都是娘娘的恩典。不是她想这样谄媚,实在是没有办法,陛下如今唯一的子嗣,也就是太子宋奕,正是皇后娘娘所出。她们这些嫔妃再得宠,没有儿子傍身,也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如柳絮般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了。赵贵妃不止一次庆幸,她入宫的时候,皇后年事已高,争宠的心早就淡了,只一心扑在太子身上。要不然,以她的道行,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这脂粉堆里杀出来的魁首。对于她们的争斗,皇后根本就懒得参与,只偶尔在她们过界的时候,轻轻拨弄一下,就把她们都拨回了皇后划定的圈子里,谁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那些嫔妃见挑拨不成,不敢在皇后面前过多作妖,只得咬牙切齿地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