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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下地笼（第1页）

两天月假结束回校的时候，高兰英揣着学费款和顾秋一起来到县一中，出发前顾志国要跟着一起，高兰英没让。陪儿子到宿舍放完东西，叮嘱几句后看着顾秋走进教室，高兰英这才不紧不慢的来到财务处开单缴费，然后拿着条子走进校长办公室。农村妇女高兰英没有撒泼打滚，也没有胡搅蛮缠，轻言细语的跟校长说了说自家孩子前后的学习态度以及成绩变化，并言辞恳切的为欠费事情赔礼道歉，还保证以后一定按时缴费，不再觊觎学校的助学金补助。高兰英绵里藏针的话语让校长如坐针毡，偏偏她积极诚恳的态度让校长难以开口解释，只能把责任推给学校制度和极个别班主任老师，并保证一定尽快处理加以改正，还打算结合顾秋同学的实际情况，优先考虑申报来年的助学金名额事宜。总的来说，这次会晤是和平融洽的，只是当高兰英走出办公室时，校长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即来到外间备课室，把高一三班黄世仁老师逮住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骂。办公楼的事情顾秋是全然不知，只晓得没到中午教室后面的大字报就被取下来了，黄世仁那阴沉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令人害怕。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顾秋的活动轨迹基本上一致，多数时候都是食堂宿舍和教室三点一线，偶尔饭后也会去操场散散步，跟班上的同学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过分要好倒也不至于过分紧张。俏丽女同桌张芬似乎是对笔记本事件还有芥蒂，一直对顾秋爱搭不理没什么好脸色，当然顾秋也没有怎么介意，主动搭过两次话没得到回应也就不再关注。学校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学习也很紧张，平时全天都在正常上课，晚上继续上晚自习，没有周末一说，只有到了每个月的月底，才会有一次双休月假，方便家远的学生回家换洗衣服储备物资什么的。半大小子少年们都会格外珍惜这宝贵的休息时间，月假的时候结伴出去转转，放松一下心情。每每这种时候，回家后的顾秋都在家待着，辅导完顾晴晴的课业后就去田间地头，看看老妈需不需要搭把手，要么就去村口帮老爸扫扫地，归拢一下垃圾。十来岁的少年郎变化突飞猛进，在资讯发达的互联网时代，哪怕是凤山这个十八线小乡镇上，一样有同学就早早的穿上了破洞牛仔裤，打起了耳钉留起了长头发，走起路来双手插兜骂骂咧咧，各种新鲜潮词张嘴就来，整个人被改造的很到位，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年轻人的时尚与潮流！所以当有的小伙伴或者同学们，看到曾经的三好学生顾秋穿着朴素的旧衣服，陪着顾志国在镇上扫大街时，都露出不可思议甚至是嫌弃的表情，甚至有极个别曾经在学校不对付的黄毛少年会特意路过，并当着顾秋面“不小心”把垃圾掉在地上。对此顾秋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顾志国每次担心的看着儿子，开口让他回家算了，顾秋似乎完全没有在乎，目无表情的继续打扫，然后陪着老爸一起回家。敏感的少年自然知道这些挑衅的意思，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越是有过激反应，越是会让那些心怀恶意者在精神上得到满足，所以他不动声色的忽视掉，不但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一种沉默的反击。当人们习以为常后，反而接受了顾秋的行为方式，镇上但凡路过的人都会当着顾志国的面夸赞顾秋的懂事，让这个曾经在镇上也风光过的汉子倍感欣慰。顾秋也成了镇上那些父母教育自家孩子时，口中说得最多的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你看看顾家村那个考上了一中还回来陪他爸爸扫街的顾秋，你再看看你……”，一度成为同年龄层年轻人的噩梦！但是要说最让顾秋感兴趣的，还是扫完街陪父亲去下地笼了。把田间地头土里挖出来大蚯蚓，塞到饵料盒再丢进网笼里面，来到田畈河沟或者池塘边上，看好位置就可以固定在水面了。地笼不能直接丢在水上，那样会沉下水里浮不上来，鳝鱼进了笼子后就不能呼吸会因为缺氧导致死亡。固定的锚桩用竹片削出来的，一头尖尖的插进田埂或者池塘边，另一头系着绳子绑在地笼上，地笼放在水面上的水葫芦或者草丛里，总之要保证地笼一半入水一半露出水面，这样一来有鳝鱼进来笼子后就会成为囊中之物。顾志国毕竟是新搞这个，阵势不大，也就买了十来个地笼，加上他腰不好走不远，也就在村子里或者周边的田畈池塘下下。比下地笼最让顾秋开心的，就是陪着老爸起笼子了。凌晨四点半左右就要起床，因为环卫打扫的工作性质，顾志国差不多六点多就要去扫街，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不过顾志国还好，起习惯了都一样，顾秋平时早自习也是五点半左右就起床了，所以老爸一喊也跟着翻了起来。穿戴整齐洗漱完出门后，天还灰蒙蒙的没亮，顾志国带着头灯塞给儿子一个手电筒，父子俩整装出发。清晨的冷冽完全掩盖不了顾秋的兴奋，穿着下水衣的顾志国走在前面的薄雾里，时不时的提醒儿子注意脚下的沟沟坎坎，拎着大号蛇皮袋子的顾秋兴奋的四处打量着。顾志国穿着下水衣来到村尾池塘口，抚开水面上的水锈和浮萍，在一堆水葫芦丛里找到昨晚下的第一个地笼。少年的运气总是那么好，还没出村的第一笼，就有大货。“哗啦啦……”地笼还没拎起来就有一阵阵水花，显然是里面的猎物被惊动了。“哇，有东西！”在顾秋的兴奋声中，顾志国摸到系着塑料绳的地笼头子，一把提溜起来！“噼里啪啦”一顿水花四溅，不到一米长的地笼里面，将近三分之一的位置都在翻腾着，透过聚光头灯和顾秋手里的手电筒，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鳝鱼正在沿着笼罩四处游走，偏偏无处可逃。顾志国走到池塘边，示意儿子摊开袋口，把整个地笼丢进蛇皮袋子里，背着继续去下一个位置。现在没空开地笼，在野外拎着水桶也不方便，先起出来，回去再慢慢开。一圈走下来，十来个地笼花了一个多小时，按照老顾的估计，怕不是有十来斤，收获满满。：（）小镇少年的非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