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刺股告一段落,他老妈也不在像以前那样一直催促他看书,初三的课堂上他也心安理得的放弃了自己,偶尔清醒的他永远是和羞答答的女生在说笑,而不是专注于题目。
中考的分数一出,他也成了全村人的笑柄,天才的标签变成了蠢材,让他萌生了出去闯闯的心思,辍学在家一年的他,拿着刚领的身份证启程前往正在大发展中的海市。
“老妈,你回去吧,待这也没事干!”
甘韬欲接过江梅肩上的蛇皮袋和书包。
蛇皮袋里是棉被和衣服,书包里则是一些日常用品,这年头出门打工都是这样,跟搬家似的。
江梅将书包递给他,撇嘴埋怨道:“着急回去干嘛,留你爸一个人在家刮水去。”
前段时间发大水,他们家这边受灾挺严重,污水停留他家一楼已经好几天,这段时间,他家吃住都是在二楼,甘国华不但没想办法解决,反倒跑到家后的水田里捞鱼去了,把他老妈气的不轻。
不过他老爸说的也有道理,整个地段都被淹了,水走不掉,今天将水刮出去,一晚上又得溢进来,没什么用。
两点二十,吃完饭的司机来了,甘韬急忙接过江梅肩上的蛇皮口袋塞进车肚后,就往车上冲,这么多人,要是不抢个位置那就得站7个小时。
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甘韬抢到中间靠窗的位置,拉开窗子,将脑袋伸到窗外对仰头围绕中巴车打转找人的江梅招手道:“妈,回去吧,我到海市后给家里打电话!”
“钱放好!在……”车内外嘈杂的声音将江梅的声音掩盖的很小,甘韬也没听清他老妈下一句说的什么,车子已经踏着层层积水开始缓缓发动。
16岁远离家乡,原以为足够成熟,父母也认为成熟放任出外打工的甘韬,在车子路过家门时,望着孤零零的小楼和后面个头不高趟着积水小跑的母亲,泪水竟然浸湿了他的眼眶。
车上的熟人不少,他没巴巴的上前打招呼,村里的这些人对他有过赞美,也有过嘲笑,太过现实,他实在做不到像他们那样做到一个人有多付面孔。
“海市的到了!”
中巴车过了江后,一路走走停停,在昆市停完后终于长驱直入海市,然后在一个公共厕所前停了下来,此时已临近夜里12点。
“韬子吗?”
甘韬正弯身从车肚里掏口袋时,一个带着眼镜黑黑胖胖的青年在他身后询问道。
他转身借着厕所发出的微弱亮光看清那人面容后,开口笑道:“大哥!”
这是他堂兄弟,大爷家的儿子,也是他要找的人,他爸兄弟姐妹五个,他爸是老四,一大一小是他两个姑姑。
“三爷、三妈身体还好吧!”
甘军微胖,一笑起来很是憨厚,甘韬和他虽有着5岁的差距但是很谈的来。
“老样子!”他背上书包,一甩蛇皮口袋到肩上呵呵笑道。
确实是老样子,他爸从小就有哮喘,好在不抽烟不喝酒,干的工作也不是重活,身体还成,他妈个头虽不高,但身体倍棒。
“口袋给我,先回去。”
甘军推了推打桌球打出的高度近视眼镜,抢过他肩上的口袋。
“我们现在去哪?”
海市他来过,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在加上记忆的不完全,对现在所处的位置他是一无所知。
“坐车去车墩!”甘华说着拦了个路边摩托。
摩的在一条不知名水泥道上停下后,甘华对身旁的甘韬灌输着在这座城市生活时,所要注意的一些常识:“一个人的时候尽量别坐摩的,这些人宰起客来也是一顶一的,而且会乱带!”
逼仄昏暗的屋子内是一张木板床,没人压就歪着的小桌,两张坐下就能让膝盖触碰到地面的小凳,和一辆紧贴墙壁的老旧自行车,随着两人在一进屋,剩下的空地几乎被占满了。
“这会外面有电话打吗?”甘韬将背包丢进床上,问甘军。
甘军巡视了半天屋子,到底还是将蛇皮口袋塞进了满是蛛网的床底:“先吃饭吧,这会外面的小店关门了。”
一盘蒜黄炒鸡蛋、一碗花生米、一碗青菜汤,甘军也不管甘韬是不是会喝酒,一脱蓝色的工服,甩开膀子从红色水桶里拎出啤酒,巴巴的开了四瓶,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的。
甘韬也不客气,端着大瓷碗和他碰了下,喝了一大口。
“你这两年长得也太快了,我估计你能长到1米8!”
甘军瞅着坐着比他高,要不是嘴上还有细微绒毛,右脸上还有两粒骚动的青春痘,俨然一副成年大汗的甘韬。
个子长不长他已经不太在乎,现在关心的是工作的事,他才16,也不知厂子里敢不敢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