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今逢的生日不是在家里办,而是去酒店里。
所以下午到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就收拾收拾出门了。
因为只是个生日会,没有任何商业性质,也就没有穿西装礼服什么的,周今逢甚至嫌热,就套了件黑色的无袖坎肩,还是被林文宜一个核善的微笑威胁着,去换了条深灰色的长裤,而不是穿着五分裤闲适到像是要去跑步似的。
祁寻不像周今逢那么怕热,天气一热起来就喜欢露胳膊,甚至以前在家天气一热起来就光着上半身。
周今逢可不像那些纸片身材,也没有肥头大耳,他光着膀子,露出来的是一身堪称艺术品的肌肉,块块分明,配上结实的长臂,更像是在拍电影。
艺术是相通的,祁寻也学过一段时间画画,周今逢初一时就开始锻炼了,所以以前祁寻看周今逢在家光着膀子,还拉过周今逢给他当模特,画过好几张。
——周今逢那么早就开始刻意做力量训练那些,不仅仅是因为林文宜和周向兴给他安排的课程,还因为他初一时有一次跟校外的高中生打架,差点没打赢。
其实事实上就是没打赢,还是祁寻急急地跑开了拿着本子飞速写了话让人报警,警察来了,周今逢才没挨太多揍。
而那一次打架,也是因为祁寻。
祁寻那会儿已经开始慢慢长开了,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很可爱,大一点抽条了,但眉宇间的英气与棱角还没有被勾勒出来,看上去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是个女孩,而且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这也就导致有些不知道他身份的校外人员在几次无意间看见过祁寻后动了点心思。
他们初中时离家里比较近,又想着锻炼锻炼,所以也没安排过车。
这种低调换来的就是那些人的自信大胆。
那会儿周今逢虽然高,但也没高过那些每天在他们学校附近偷偷晃荡试图收点“保护费”什么的高中生。
对方人多势众,他当然会落下风,不过后来祁寻让人报了警后,立马又去学校喊了保安来。
那以后,林文宜也给他们安排了车。
祁寻也不知道怎么的,回忆起了这桩旧事,偏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周今逢。
和当年那个还有点单薄的小孩不一样了,他哥今天不仅成年了,穿个坎肩露在外面的胳膊也看着格外逼人,那流畅的肌肉线条,处处都充斥着压迫感和力量感。
也是这样,现在已经彻底没人敢来招惹他,平时走在路上,因为他那张脸天生凶相,还会有人下意识地避开点走。
祁寻莞尔。
周今逢一低头,就对上了他含笑的眉眼,不由偏了下头,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祁寻摇摇头,但做手语:“只是忽然觉得……长大是一件很快的事。”
好像第一次见到周今逢的时候,还是昨天。
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周今逢问他:“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
祁寻点点头,笑着说:“当然记得,你那个时候一直盯着我,也不说什么,但表情凶凶的,不是很欢迎我…我还记得。”
周今逢一看这话,直接滑跪了:“对不起。”
但祁寻确实不在意,他只是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纯粹在回忆而已。
甚至真要说起来,还有几分怀念:“哥,你很早就跟我说过对不起了,我也说过没关系的。”
虽然他那个时候不知道周今逢那几天在他耳朵边叭叭了些什么,但现在也能够猜到。
七八岁的周今逢,一直都是远近闻名的混世小魔王,就是那种熊孩子,让人颇为头疼。而且他那个时候就叛逆得很,林文宜越训他,他越跟他对着干。
当时周今逢估计也是听家里要来个弟弟,已经懂了点事的他,当然知道这个弟弟不是亲戚,所以多半耀武扬威地想让他认他做老大。
周今逢那会儿,可是有一大帮小弟的。
但周今逢在祁寻身边说了几天,都没有得到回应,那种没有回应不是无视,就是没有回应,像是没听见似的。
周今逢不懂,又跑去问周向兴,问爸爸为什么新来的弟弟不理人。
周向兴就无奈地跟儿子说:“今逢,我们说过的,小寻听不见。”
小小的周今逢一愣,周向兴又捂住了周今逢的耳朵,用气声说:“我们捂住耳朵还有点声音,但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见,是不是?”
周今逢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把他的手拿开,周向兴就再重复了一遍。
然后周今逢点点头。
周向兴温柔道:“小寻就是……什么都听不见。他的耳朵里不会有声音,你要跟他说话的话,要写字给他看,他努力学了很多字,只要不太复杂的,他都能看懂。”
也就是那个时候,周今逢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