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虽不才,却也知恩图报,此生当不离秀王府。”
“王爷若是如此下去,离先生离开之日就不远了。”柳娘仿若未听到尚云的声明,光靠她在后面补救是没有用的,秀王迟早玩儿脱,依托于秀王生存的这满府人都会没命。
“王妃如何发此悲声,王爷赤子天性,假以时日,定会明白世情。”
“先生怎么就这么有信心呢?”柳娘幽幽问道。
“王妃何以绝望?”
柳娘看尚云不像说谎的样子,用眼神示意他,秀王难道还有什么她没看出来的优点吗?
“王爷纯善,王妃冒犯,不也未曾降罪吗?也因仁善,才被小人图谋。同样的仁善,王妃不能指望只布施于一人。”
柳娘长叹,是啊,仁善。若是别家王爷被王妃指着鼻子骂,这么也要和王妃干一仗,秀王就这么可怜兮兮的回去了。秀王是一个好人,他孝顺、友爱、仁善,同时好色、软弱、无能,他的这些美好品质不足以让他坐稳王位,他的仁善等同于“可欺”,被当地士绅谋算。
秀王是一个好人,可他当不了好王爷。
柳娘做出最后的努力,问道:“先生不能教导吗?”一个浅显的道理说了两个月,秀王依旧办出这样的事儿来,柳娘对他的可塑性已经绝望了。
“臣正勉力而为。”
是啊,尚云这个两榜进士可是一直担任着他的老师,大明有多少藩王有这个待遇?尚云教了十几年都没教好,柳娘又能怎么办?
“还请先生不辞辛劳,妾身多谢了。”柳娘漠然摆手,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先生留步。”
柳娘已经走出几步,尚云在身后道:“王妃明鉴,王爷纯善,乍就藩地,如蛟龙入海,缺少管束。假以时日,王爷会慢慢明白的。臣虽有先生之名,可天下至尊至贵无过皇家,还请王爷循循善诱,多加劝导。”
柳娘摆手示意听见了,未曾回头。
三家接到王府训斥,家主马上上门请罪,跪在怀秀殿门外。不论心里怎么想,他们在秀王面前,只能跪地行礼。长史去三家训斥的时候说了,若非府中属官求情,王爷定要把地契送到官府,定三家一个行贿之罪。
三家人来请罪的路上也研究过,这是秀王在钓鱼执法吗?老谋深算的各家家主,下意识把秀王想成高深莫测之人。
“不可能,王爷当时确实是真欢喜!”接触过秀王的长子反对老爹的意见,秀王当时表现的是真傻啊!
“去看看就知道了。”家主打定主意,就是跪烂膝盖也要让王府息怒,并探出秀王的深浅来。
想守寡
原本计划让三家家主跪上半天杀杀他们的威风,结果秀王透过窗户看见那些家主花白的头发十分不忍,只跪了一个时辰,就让三人起来了。
“逆子已缚于殿外,请王爷处置。”陈老爷抹着眼泪道:“家门不幸,出了此等无法无天之徒,都是臣教子无方,请王爷责罚。”
林老爷和黄老爷也哭成一团,陈老爷五品官致仕,在汝宁颇有体面,如今哭得涕泪横流,让人见之伤心。
秀王早得了嘱咐,并不理会他们的哭诉,背台词道:“常听说民间有下马威,想来本王初来乍到,你们也要掂量一下本王的分量。”
“臣等不敢!”刚爬起来的三家家主又跪下去了。
尚先生就立在一旁,看三家人低头跪在殿中,惴惴不安之时,给秀王使个眼色。秀王接口道:“是不是,你们自己清楚。本王恩泽汝宁,汝宁百姓,就是本王的子民。念你们初犯,人领回去、地契也领回去。这是本王给自己子民的宽容,你们若当把本王的仁善当做可欺,就试试。”
说完端茶送客,高峻会意高声喊道:“退下!”
秀王起驾离开,尚云等随扈也跟从离开,整个大殿瞬间走得空荡荡,只剩三家家主跪在地上。
三家都是有名望的人家,家主要么做过官,要么捐官有品级,汝宁府以前并未有藩王,这还是第一次得这样的教训呢。
三家家主相互搀扶着起来,走出殿外,跪在广场上的三家长子正被內侍松绑。
“父亲……”三家长子迎上去扶着老父亲。家主却不敢摆架子,连忙招呼內侍道:“公公有礼,请问……”
话还没说完,几位內侍就径直走了,看都不看几人一眼。
三家父子面面相觑,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相互扶着出了王府。
王府侧门在他们身后发出响亮的关门声,如同耳光抽在他们脸上。
上了马车陈家长子才期期艾艾的开口,“父亲,秀王是什么态度啊?”
“什么秀王,王爷的封号也是你我能直呼的。”陈老爷气不打一出来,在殿外跪了半天,进殿才两句话的功夫就被赶了出来,除了刚进殿的时候余光瞟见秀王的脸色,其他时候都只能低头看着眼前一尺见方的青砖。他根本无法判断秀王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过都没关系了,秀王府总有聪明人。
秀王府态度明晰,郑家投桃报李,又送过来百倾良田。这次王府再没有让他亏本,按市价买来。郑氏女入王府为侧妃的消息也紧跟着传来,有郑家做出头鸟,各府、各县的也跟风卖地给秀王府。秀王府在汝宁有了良田千倾,山林数十座。
秀王府计划在汝宁府兴修水利,有限灌溉秀王府田地,和秀王府田地毗邻的自然受益。而相邻的是那些人家的田地呢,自然是那些匀过田地给秀王府的人家。虽然还未落实,但秀王府已经向外传递了鲜明的态度,不会让让跟着自己的人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