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缓缓喘息片刻,立马爬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上的泥。
萧惑从跳下车,看了看四周,雨雾蒙蒙,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冲本王来的,你带着王妃先走,我留在这。”
陈礼略一怔,蹙眉道:“可师父让我护送你进宫……”
这个时候一根筋了。
只要皇位是他萧家的人坐,谁进宫都行。
萧惑说:“本王之子可以代替本王,你把他过去即可。”
“王爷——”
“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萧惑和萧荧不愧是一家人,一样的不容置喙。
陈礼无法,只得吸一口气道:“那我就带他们先走了。”
王妃听到他们的话从车上下来,走到二人面前。
她刚生产完,脸色苍白的吓人,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
赵王扶着她,她垂眼看着怀里的孩子,抬起一只手替整理了襁褓。
“妾身身体虚弱,只怕会拖累小公子。”
她想让陈礼只带着孩子走,自己则和萧惑一起留下,那么剩下的路也就好走多了。
陈礼没再说话,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
他撕下袍襟,将自己和孩子系在一起,从车厢内拿出兜里和披风,朝林中而去。
四周山峦,树木连成一片巨大的影子,风声在耳边飞速速掠过,他用披风裹紧了孩子,左手按着刀鞘,拼了命的往上京的方向跑。
“你说什么?还跑了两个?”凌风裳坐在战车上,面沉如水,咬牙切齿道:“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面前的人惶恐跪下,“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凌风裳皱眉,闭着眼用指节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口气,“罢了。区区竖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对了。”她又问:“那两个人呢?”
“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
凌风裳睁开眼睛看向前方被士兵包围着的人,笑了起来,“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这么能折腾,我还真没小看他。”
萧荧的衣袍被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提着把鲜血淋漓的断剑,手在不断颤抖,心肺都泛着针扎似的疼。
凌风裳对一旁的许淙说:“去拿捕兽网来。”
许淙闻言迟疑片刻,“殿下,现在还不能让他死。”
“我不杀他。”凌风裳垂眸,手指闲拨茶盏:“况且这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许淙吩咐人下去拿。不一会儿便拿来了捕兽网。
那是一张用粗麻绳编织的网,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用来捕捉猛兽的。光重量都有数十斤,更何况那上头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片。
光是看着都让人浑身发凉。
巨大的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锋利的刀片扎进萧荧的肉里。
他剧烈呼吸,鲜血不断涌嘴里涌出,指甲抠在泥里变得血肉模糊,身上也早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萧荧一只手撑着剑,另一只捂着的腹部正不断的从指缝渗出的鲜血,额头渗出薄薄一层冷汗。苍白的嘴唇嗫动着,艰难地吐出一口气。
抬眸看着车架上的人,轻轻地笑起来。他双目通红,黑发湿漉漉的贴在颈间,唇红如血,靡丽的眉眼危险又勾人。
凌风裳其实是有些怕他的,当初北疆的帐篷里,她亲眼看到萧荧赤足踩在血泊中,让自己杀了他。
那个时候,凌风裳就觉得此人是个疯子。没想到不过数年不见,他变正常了,还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