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扯了起来。
桑锦额上出了一层冷汗,神色痛苦,她推了一把梁昭:“我脚扭到了,你先走吧。”
“不行。我老婆让我送你回扶月,你要死在这,我回去怎么交差?”
“……”
离弦之箭纷至而来,山体震动,几块大石突然从山坡上轰隆隆滚了下来,尘土飞扬,压过地上的尸骨,撞倒无数人。梁昭一边抵挡,一边躲避着这些巨石。
冷冽的风吹在脸上,他用袖子擦了一把鼻子。
“快快快!多放些石头!”
虎皮帽男人对这片地形熟,一早就占据了有利的位置。都尉身上血迹未干又添新彩,他带来的那些人死的只剩下三两个。
桑锦行动不便,这些巨石数量太多根本来不及躲避。
梁昭的后腰被狠狠撞到,他瞬间动弹不得,好像听到了自己脊骨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随着巨石一同往山下滚去。
梁昭是被冻醒的,破旧的窗户挡不住冬日里的冷风,屋里又脏又臭。一只干瘪的死老鼠躺在他脸侧,空气里散发着恶臭和人排泄物的气味。
破门突然被人踹开,一膀大腰圆的大汉端着碗站在门口。粗声粗气道:“吃饭了。”
屋里味道太难闻,他憋着气将碗往地上一放,嫌恶的吐了口唾沫,一刻都不多停留,骂骂咧咧的走了。
梁昭浑身上下疼得像打碎了又重拼起来似的,头疼的厉害,身上很烫,应该是发烧了。
“你命倒是大,这样都没死。”
梁昭转了转眼珠看过去,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
是那个都尉,靠坐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挡着脸,看起来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对着梁昭冷哼一声,站起来去拿那碗,用手抓着菜就往嘴里塞。
离得不近都能闻到饭的馊味,便对方还狼吞虎咽得像饿了八百年一样。
梁昭眉间微皱,扶着堆在一边的柴火站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脊骨并未断掉,也不禁感叹自己命大。
最近他也太倒霉了些,坏事全让他遇上了。
他透过残缺不全的窗户纸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一颗老榕树下坐着几个汉子正端着碗吃饭。
应该是负责看守他们的人。
“这些人是、山匪?”
“不是。”
都尉放下碗,随手掰了根竹扫帚上的小细棍剔着牙,含糊不清道:“是流民。南方近来流民暴乱,横行无忌,打着起义的名号聚在一起。”
“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干。现在流窜到了这,搅得乌烟瘴气。一开始当地官员也是好商好量,他们就狮子大开口。而且不过短短几日,他们便从原先的几百人到现在的一万多人,长此以往放任下去,那还得了?”
即然说不通,那就打吧。
朝廷的兵还能怕这些鼠辈不成。
梁昭苦笑,他们把他当成了前来谈合的官员,但都尉怀疑他是跟这些流民勾结在一起的。
“那这些人又是从何而来的?总不能无缘无故就……”
都尉抬起头,看着梁昭:“这地儿位于边陲,离哪国都近。长年累月打仗,城破后尸骨无人收,活人没地儿去,自然就成了流民。本就怨念丛生,心怀不满,如果这时候有人煽动,他们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而且前些天巴图部的不是又跟夏国开打了吗。主要是因为北国年年让巴图部上贡,今年收成不好,雪都埋了房屋,冻死了牛羊。他们不上贡北国会马上派人来,到时候扣个不敬天朝,或者一些乱七八糟的罪名,那就有灭族的风险。”
梁昭神色渐沉,说到底还是离城一战让流民多了起来,也让这些义军壮大。
那么自己现在便不能置身事外。
“对了还没问,兄台贵姓,是哪的人”
“我叫卫泽。扶月人。”
梁昭略微点头,“他们戒备森严,咱们天黑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