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得行了个礼。
萧荧停在他面前,打量了一下四周,嘴角噙着很淡的笑,“不错,是个好地方。”
来的路上他们便听见当地的传闻,全是些悖逆之言,譬如邑城天高皇帝远,谁当王谁就是这里的皇帝。
萧荧不讨厌愚蠢的人,只讨厌愚蠢还恶贯满营且狂妄的人。
像曹德海这样的就属于后者,没读过什么书,但投了个好胎。从小就得父母溺爱给宠得无法无天,认为天底下没有人能耐他何了。
邑城地大物博,乃一方富庶之地,老王爷和王妃仙去了以后,位子就交给了曹德海。他上任之后成年吃喝玩乐,押妓玩亵,今年不过三十有二,府上就养了一百多个女人。
对于这样的的人,萧荧实在是懒得同他废话,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只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曹德海便感到脖颈处一凉,泛着寒光的剑就这么架在了他喉咙处,那只手只需轻轻用力,他就会身首异处。
身旁的小妾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混身瘫软。
萧荧垂眸看着他,将账本和西北的信砸到他面前,“解释一下。”
邑城王看着那两样东西,良久后低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邑城王抬头看着他,“这些是什么?还请皇上示下。”
“哦?”萧荧也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吗?”
手腕微微用力,刀刃陷入皮肉,渗出的血顺着刀身滑下。
曹德海微微一愣,没料到他居然真的敢动手,于是抓住了剑身,眯着双眼看着握着剑柄的那只手。
他方才饮了鹿血酒,这会儿昏了头,忘了面前的人是谁。满厅的女人脂粉味,眼下却嗅到清冽的气味。再看那只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手。
无论是握着它,还是它握着他,感觉一定很好。
曹德海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撑着膝道:“皇上就算要杀了臣也总得让人知道理由吧?”
“将两个破本子一甩,就动起刀来,这未免不太合适吧?”
“你想死个明白。”萧荧拖长了声调,剑尖在他脖子处缓缓移动着,“西北那边给朕写信,说军粮被克扣。朕查了户部的账发现没有问题,调查后发现你倒卖军饷,走私盐铁,还在修葺扩建山庄。而且你还动用大批奴隶去挖矿山,挡住了朝廷军队的去路。”
“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个冤了你,这么多理由,随便拎一个出来你就算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这些你认不认?”
曹德海静静的听着,见事情被他知道,面上不见一丝惶恐害怕。
用手抓住了萧荧的衣袖,懒散一笑,“本王当然认,毕竟皇上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他顿了顿:“杀了我,摄政王那边您要怎么交代呢?”
萧荧目光骤然冷了下来,站在那一言不发。
邑城王料到他不敢动手,杀了自己,邑城无主,况且自己掌握着西北的命脉,死死压制着西北大营的那些人。若他死了,萧御可就损失了这里的军权,让这一块彻底属于萧荧了。
所以,就算是天大的错,萧御也必定会保他。
想到此处,曹德海面上不禁带上了得意之色。
但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啊——”痛苦的哀嚎声响起,曹德海跌倒在地,看着地上一摊血水里,自己的一只手掌和一块不明物体。
萧荧拎着剑从他身旁走过,坐到了椅子上。撑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支颐的手落在桌上,轻点了下,“现在呢?你觉得朕要怎么交代?”
曹德海瘫软在地,发丝浸在血水里,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高坐上的萧荧。
他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外界不是传他温和软弱吗?
为什么会如此利落干脆的削掉人的手臂?
他笑得温和,周身却散发着阴沉狠戾的气息,曹德海的视线看进他的眼里,透过湿漉漉的发丝,看到了他眼白中的红色小痣,诡艳又疏冷。
曹德海微微颤抖着身子,大口喘着气,没了手臂和耳朵,显得有些滑稽。
萧荧随意拿起桌上不知道是哪位小妾的桃色丝帕,擦轼着还在滴落鲜血的剑,“朕这辈子,最讨厌威胁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