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建筑物旁,残留着几块碎片,上面还附着一些毛发,脏兮兮地看不太清究竟是什么动物留下。稍抬头,能看到灰白的墙面上留下飞溅的棕色痕迹,一点点往前挪动,最后停留在一个类似于洞穴的地方,两旁是断裂了半截的承重墙,几件东拼西凑而来的衣服变成了身下垫着的“棉被”,一个头发凝成一团,浑身脏兮兮的人正低头打着瞌睡。距离不到半米,木柴燃烧着,只剩半个把手的铜锅里还烧着什么汤汁,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来。“这,难道是……”陶斯言有些艰难地说出话,她忍着不安地看向林此霄,“我们得尽快找到糖果才行!”这件事情,对于她而言肯定是打击巨大,说不定现在就躲在哪里伤心难过呢。林此霄略显警惕地打量四周,想叫陶斯言不要太过冒进,没想到,这时,恰好前面多出一道黑影。虽然没有下雨,他的脑袋上却戴着一顶毡帽,身上还披着一件由棉被改造而成的大衣,里面似乎没有装着棉絮,穿堂风一起,那件棉服就迅速地鼓了起来。虽然模样略显夸张和滑稽,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林此霄实在是笑不出声来,他赶紧将陶斯言拉到身后,急冲冲地说道:“估计是哪家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不小心跑出来了。”这类病人失去了自我意识,无论做出什么来,都不会受到惩罚,要是与其硬碰硬,实在是不划算。陶斯言显然也是十分赞同这个想法。两人迅速就要往回退去,可没有想到,另外一个身影从拐角处窜了出来,举起一个正在燃烧的木柴,就要与那人搏斗!这架势简直是叫人心惊胆战。“好像是糖果?”林此霄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呼喊道:“糖果,你别怕,我们来了。”对方显然没有搭理的想法,虽然手里的柴火熄灭了,她还是鼓足勇气,用着全身力气地狠狠教训着那个人!“都怪你!居然敢把点点给拐走了……”虽然是在训斥着眼前人,可糖果自己却是泪流满面,要是她能够早些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就不会让这个如愿了。陶斯言在一旁看了心里蛮不是滋味,她当初答应了糖果,会给小狗点点一个好去处,可现在,事情演变成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方。“对不起。”她轻声说道,接着快速冲向两人。那个穿着棉服的人显然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里,他狠狠地推开糖果,瞪着猩红的眼睛,飞快抢过对方手里的木柴扔在脚下。最后,却是直接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正在燃烧的铜锅。“不好!”林此霄意识到不对劲,赶紧用力推开了眼前的人,然后用着身躯挡住了男人泼洒过来的汤汁。滚烫的热气顿时弥漫开来,尤其是里头的事物更是让人心生呕吐的感觉,陶斯言“啊”地叫出声,赶紧查看身旁人的伤势,而那个穿着棉服的男人却是做贼心虚般想要逃走。“没事,我已经通知沈哥他们了……”陶斯言迅速叫住了还要挣扎起身的林此霄,眼里泛着泪光,哽咽地说道:“你说你,为什么非得自己凑上前来。”“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你们。”林此霄倒吸了一口凉气,强撑着笑意地说道,那汁水确实是烧开了许久,不过幸好也是今天天凉,两人都多穿了几件衣服,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伤。即便如此,浑身的味道,也实在是难受极了。林此霄被陶斯言扶着站了起来,然后看向糖果,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尤其是陶斯言,此时已经是有些忍不住泪水了,她抿着嘴唇,用指尖狠狠地掐着掌心,才缓缓说道:“是我没有照顾好点点。”谁也没有想过,原先待在文衡殿的小家伙,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陶斯言实在是不敢去想这件事情,她心里实在是难受极了,神情都变得恍惚。看到这一幕,林此霄不愿意让她再继续伤心难过,同时也轻声安慰着糖果:“这里不是太安全,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呆愣在原地的糖果,却一下子甩开了林此霄的手臂,用着怨恨的眼神说道:“为什么你们大人总是这样,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直接说,为什么要抛弃呢……”林此霄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几句,可糖果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就好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本想前去追赶的林此霄,又惦记着身旁人的安全,只能硬生生地停下步伐。“糖果说的没有错,这事全都怪我。”陶斯言沮丧极了,她低垂着脑袋,第一次不加遮掩地表现出悲伤的一面。片刻后,她赶紧催促着林此霄去附近找地方处理伤口。不过林此霄称自己没有大碍,打算随便买点药膏涂抹就是了,不再愿意去医院做检查。陶斯言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陪着他买了些烫伤药,最后又跟着一起回到了文衡殿,直到已经到达林此霄的房间门口,她都没有要离开的想法。,!林此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忙解释道:“我可能需要去清洗一下……”他以为说出这句话,陶斯言就会主动离开了,没想到,对方只是点点头,让他赶紧去,自己倒是顺手推开了大门,走进去在木椅上坐了下来,那状态显示是没有从刚才那件事上回过神来。林此霄无奈地叹息一口气,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洗漱间,毕竟这身上的味道着实不好受,尤其是想到了来源于何物……一连清洗了快一个小时,林此霄才终于推开了洗漱间的大门。憋在屋里的雾气飘了许多出来,让他的身影多了些孤寂,脚下的拖鞋沾水后,踩在木板上会发出“滋滋”声,为此林此霄便放缓了些步伐。等他回去时,屋里已经不见了人影。估计是回去休息了吧,林此霄低垂眼眸,粗略扫了一圈后便关上了房间门,然后坐在了之前陶斯言待过的椅子上。大概是为了方便擦药,他直接将衣物都给褪下了大半,入目只剩一片白净,屋里没有额外再点灯,只依靠着桌上的一盏台灯的光亮用来照明。林此霄缓缓低头,看着身上的红色痕迹,正要拧开烫伤药的盖子,耳旁却传来一声惊呼,导致他赶紧抓起身旁衣物将身上给遮了大半,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啊。”陶斯言用手抓了下鼻子,勉强挪开了点视线,不过,想起刚才看到的事物,她就赶紧往前迈着步伐,一下子就窜到了林此霄的面前,吓得他呼吸都变得停滞了几秒。“刚才,那是什么?!”陶斯言有些着急地说道。林此霄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由于刚才陶斯言出现得太快,他压根来不及将衣物穿好,现在也只是勉强遮盖着而已,至于对方在追问着什么,林此霄一时有些拿不准了。他轻咳一声,脸上有些红地解释道:“没什么。”刚想叫陶斯言离开,没想到这人却直接伸出手,轻轻地用指尖撩开衣物,露出被遮挡的部分,白净的肤色里一大片绯红,直接刺疼了她的眼睛。此时陶斯言变得泪眼汪汪,心疼地说道:“你该早些告诉我的。”她立即拉着林此霄的手,就要往外走。林此霄赶紧制止,红着一张脸说道:“不,不用了。”听到这,陶斯言才意识到什么,赶紧转过身,催促道:“放心,我不看,你快把衣服穿好。”“我,我不太想去医院。”林此霄用手拢了下衣服,只留下了伤口的地方,他用手旋开烫伤膏的盖子,一边擦拭,一边解释道:“里面的消毒水味道不好闻。”而且,里面随时都会有病人逝去,他不想再去接触死亡的气息了。陶斯言的鼻子很灵敏,一下子就闻到了淡淡的药膏味道,身后人没再继续说话后,她干脆壮着胆子转过身来。于是,便也重新看到了那一幅让她心疼不已的场景。“既然不去医院,那就让我帮你擦吧……”陶斯言大概猜到了林此霄会拒绝,就赶紧将药膏抢在了手里。这样坚决的态度,实在是不好叫人拒绝。更何况,林此霄现在心里也激动得不行,没有太多想要将人赶走的想法,于是他便微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得到允许后,陶斯言便用指尖挑开了搭在上面的布料,看清了如同泪珠般自上而下挥洒的伤痕,那一点点的红,搭配上雪一样莹润的肌肤,令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雪中红梅。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红梅以其独特的风姿傲然挺立。它不惧严寒,不屈冰雪,以一抹鲜红点缀着冬日的苍白。那抹绯红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娇艳欲滴,仿佛是大自然赋予冬日的宝物。如此的坚韧与美丽,不仅让人赞叹,更让人心动不已,陶斯言有些呼吸急促地抬起头,目光却不经意间与林此霄撞上。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林此霄的眼眸从温和变得深邃,如同星辰般闪烁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光芒,这让陶斯言的心跳在胸腔里急速跳动,脑海中迅速地回忆起与眼前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语,都像是最温柔的魔法,轻轻拨动陶斯言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弦。她感到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那是心动的痕迹。在这个瞬间,她知道,她的世界因为他而变得不同,她的心,已经不可救药地为他所牵动。“你……”林此霄刚开口说话,就感觉面前一黑,紧接着便是某个物体接触着他的嘴唇,和之前的温和不同,这次显然急切了许多,且带着一种强烈的入侵感。他下意识地接住了对方单薄的身躯,将其紧紧地搂抱在怀中,从刚开始生疏的齿唇相碰,到后来的慢慢熟练,好似,那便是另外一个自己。谁也不清楚,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茶壶里的水彻底凉透了,窗户里的月光挥洒在地板上,陶斯言才缓缓挪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臂,略显歉意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故意的。”林此霄接话道,他没有着急推开面前斜坐着的人,而是伸手轻轻与其十指相扣,如此的胆大肆意,跟之前可是完全不同。陶斯言愣了下,好似才明白什么,瞬时笑了起来,窝在林此霄的脖颈处,用着撒娇的语气说道:“好啊你,原来之前的清冷矜贵,都是在唬我呢。”“没,没有。”林此霄觉得脸很烫,他十分庆幸现在屋里的灯光不是太亮,没有叫人看到自己的窘迫,可陶斯言显然有些察觉,她连忙弹跳起身,略带惊讶地瞪着小鹿般水亮的眼睛。两个人默默地不说话,直到好一会儿,陶斯言才尴尬地说道:“我来帮你擦药……”这烫伤并不像林此霄说的那般轻松,估计得养好些日子才能好了,陶斯言一边用指尖擦药,一边回想着刚才是否有动作太大,不小心压到这边伤痕。正走神时,被林此霄一下子按住了手背,陶斯言不解抬头,在他有些无奈的暗示下,才察觉到离禁忌处已经不远,她赶紧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忙抽回手。“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陶斯言摇摇头,说道:“算了吧,我怕你不太方便……”留意到对方的一语双关,林此霄有些宠溺地笑了下,解释道:“没事,我换身衣服就是了。”“那好吧。”陶斯言摊手说道,示意林此霄快些,她独自走到了窗户旁,可以看到外头正高高悬挂着一轮弯月,好似个镰刀似的,那洁白的月光,让她忍不住想起刚才的情形。很显然,那个人不是个木头,他也有着自己的情感,刚才也十分的主动,陶斯言将冰冰凉的手背贴在泛红的脸颊处,有些不解地想到,可他之前为何会表现得有些抗拒呢,难道还有什么让他担忧的事情?对于陶斯言而言,若是:()送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