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带头坐下,几人都只喝了茶水,没动盘子里的吃食。
陆久见状有些忐忑,这跟往年的情形有些不一样啊。
沈迁很快拿了银钱出来,儒生数完后,没有问为什么人头税没有交粮食,而是自我介绍道:“我是县衙的林主簿。”
这下不止陆久,第一次面对收税的沈迁跟宋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沈迁打了声招呼,等着林主簿接下来的话。
“不用害怕,”林主簿道,“我听下来收税的人说,你们村今年粮食大丰收,是因为你弄出个什么土化肥?”
沈迁跟陆久对视了一眼,大概明白了林主簿的意思,点头道:“是草民瞎折腾出来的。”
“你能将制肥的方子写下来吗?”林主簿道,“大人明年想将这个制肥的方法在全县推行。”
“当然可以,能被全县人用上,是草民跟这个方子的福分,”沈迁道,“只是要辛苦大人推动了。”
林主簿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大人身为全县人的父母官,自当为全县人民着想。”
沈迁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在林主簿推过来的纸上写下制肥的流程,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也都一一标注好。
他这方法从头到尾都没隐瞒过,村里人几乎都会,村里人会了,自然会告诉那些沾亲带故的人,就算他今日不写,估计到明年,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也能用上。
不过林主簿还是满意他的态度,吹了吹写着方子的纸,道:“大人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草民不敢当。”沈迁道。
一家人将收赋税的人送出门,回来宋兰才拍了拍胸脯道:“刚才他说粮食大丰收,我还以为是想问我们要钱。”
沈迁一瞬间也有过这种想法,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村里不止他一家粮食丰收,陆大柱跟陆栓子他们地多的,收的粮食更多,若是要钱,必然那些人家也要了,以李秀云为人的周全,肯定会遣陆水生过来知会一声。
陆久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荷包,道:“我有准备一些银钱。”
沈迁问:“他们往年会要?”
“要得也不多,一般一户给个十几二十文当茶钱就够了,”陆久道,“刚才我看他们只喝了茶水,没动吃食,就没将银钱拿出来。”
顿了下他又说:“主簿来村里收赋税,也是头一回。”
沈迁琢磨了一下,猜测这位主簿大概是为了制肥的方子而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县衙里的那位,或许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赋税交完之后,人将家里的粮食又晒了一个日头,便打算收进仓里。
陆久去年秋天收的粮食,因为成亲后家里多了两个人,早就吃完了,后面吃的都是买的,如今堂屋后面小房间里的大缸都是空的。
今年收的粮食多,原来有的那几口大缸装不下,沈迁跟陆久就又买了两口缸回来。
装粮食的大缸不能随便放,不然后面不好拿粮食。
两人买缸回来的,宋兰已经将小房间打扫了一遍,腾出了放新缸的地方。
一筐筐的粮食倒进缸里,装满后封好口,人看着几口大缸全都被装满,心满意足,有了这些粮食,他们未来一年都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陆久指着还剩一点的空地,道:“到时候收了豆子就放这里,挨着门口,方便拿来换豆腐吃。”
“行。”沈迁点头,村里有人打豆腐,可以拿银钱去买,也可以拿豆子换。
“高粱什么时候去县城了就顺便带去卖了吧,”陆久又道,“今年我们收的谷子多,还有麦子,吃不上高粱饭。”
说起高粱,宋兰想起一件事,“先前收拾小屋子的时候,在高粱袋子旁边有个装着东西的小坛子,我给拿出来放在堂屋里了。”
陆久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哪个小坛子,道:“那是一坛子饼曲,跟那几坛酒一样,是别人抵给我的。”
他笑着道:“要是邻村那个酿酒的人没有去投奔他亲戚就好了,高粱可以卖给他,就不用带去县城了。”
沈迁心中一动,道:“我去看看那些饼曲。”
陆久跟宋兰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饼曲感兴趣,但都跟了上去。
小坛子一直用东西盖着的,没有落灰,打开盖子,里面装着约莫二十来粒饼曲,大概是保存得好,饼曲颗颗干燥,表面也没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闻起来也没有异味。
沈迁道:“我想试试自己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