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得很。”江令桥笑着凑到他面前,容悦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再无退步的余地,背后抵着的便是床榻的横栏。
“及时行乐嘛……”她垂坐下来,手缓缓抚过他的手臂,与他十指交握。
刺客像蛇,是冷血的人,可医者不一样,他掌心很暖,她第一次触及时便发现了。
容悦想支起身,只是眼下的姿势实在不好发力,江令桥又熟知如何能使人毫无反驳的机会。逼仄的空间里,两人四目相望,浓烈的情欲气息升腾而起,他看着她的眼睛,此时此刻,那双眸子里完完全全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瞬,容悦是出离的,恍惚间他觉得,或许……她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吧?她看他时的眼神,也许有那么一丝温情,只要一点点,便足够了。他们离得这样近,鼻息交缠,温热爬遍了他全身,只一垂首,他就能吻上她。
江令桥缓缓凑近来,她嗅见容悦的暖意,两人唇间只有毫厘之距。
容悦退无可退,眼一闭心一横,索性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好奇地观察着,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得看他,他的眉目柔和,一点不像忘川谷那群凶神恶煞,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可她心里清楚,她喜欢看到他对她笑,那让她很安心。
传闻中的温热感没有来,容悦只听见江令桥吃吃的笑声,而后睁开眼,看到了她认真的神色。
“容悦,你脸红了。”她略微扬眉,仿佛看到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容悦气得想吃人:“你先起来……”
江令桥听话地站起身,轻柔的薄纱从他眉宇间掠过,她将披帛作外裳裹在身上,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三局两胜,还是我赢。”
她恢复了从前双手抱肘的做派,意味深长地笑道:“看不出来,原来你也喜欢秦娆珎这样的啊……”
容悦别过脸,满面的大义凛然:“我没有,你别胡说。”
江令桥在这方面向来善解人意,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见他不说话,她还耐心地开解起来:“哎呀,男人嘛,喜欢稍微……活泼……一些的女子也无可厚非,又不是什么丑事。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秦娆珎的爱慕者可不在少数,更有甚者散尽千金要为她赎身,有的甚至以死相逼只为娶她为妻,她都没有答应。你呢,入我麾下,便是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至于相貌嘛,也还看得过去,大抵合她的心意……”
容悦一把捂住她的嘴,语气里带了些赧然的愠怒,道:“你别说了!”
江令桥仍是笑得眉眼弯弯,她扒拉他的手,顺从地不再说下去了,掩着笑意便抬步要走,行至门边,还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道:“做个好梦。”
总算是走了,容悦松了口气,如今屋中只余下他一人,顷刻间寂静下来。
鼻翼间似乎还留有淡淡的玉兰香,手心也残存着一抹微凉,他俯身拾起那把纤细的纨扇,凝视良久,忽而轻轻地叹了口气。
哪里是三局两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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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不逞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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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妈妈——”初六一路小跑过来,小小的脸上沁了层薄汗。
闻声,冯落寒缓缓睁开双目,不紧不慢地看向她,口气如常,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得如此匆忙?”
——她时常琢磨,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究竟是怎么成为李善叶座下第六魔侍的。
初六绞着袖子,就快急出了泪花,这委屈巴巴的样,一看就是划拳输了被委派来跑腿的。
冯落寒也时常纳闷,不论正着来反着来,她总是在该赢的时候输,该输的时候赢。换作旁人,早该断发明志,与划拳死生不复相见了,偏偏她一往情深,回回输,又回回眼巴巴地要玩儿,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惊蛰雅室来了个好难伺候的客人,看谁都不入眼,六月姐姐和秦姐姐都在那儿,全拿他没办法。”初六一急,嘴皮子就特别顺溜,偏偏脸又涨得通红,实在让人难以看出她究竟急还是不急。
冯落寒从坐榻上起身:“罢了,带我去瞧瞧。”
眼见快到了惊蛰雅室,脚还未踏进去,便见识到好大的阵仗,七八个娇滴滴的美人,个个不入他的眼,垂头耷脑地立在一处,脸色气得五彩斑斓。
秦娆珎一拂袖,气血上涌:“旁人看不上还在情理之中,居然连我这样一个瑰姿艳逸的美人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六月实在听不下去,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她的脚上:“我看你是这辈子借了下辈子的面子——好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