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来了啊!”中书令薛夫人道。
“薛夫人。”夏之秋福身。
“夏姑娘!”
“赵夫人。”
“夏小姐!”
“叶小姐。”
“夏姑娘!”
“见过李老夫人。”
……
一番周折,夏之秋总算是挪到了个角落坐下。招呼打得她口干舌燥,灯青忙不迭给她倒了杯茶,正欲饮,面前又来了人。
“夏姑娘——”
夏之秋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水,扬起笑容,循声看去,吏部侍郎的夫人吴氏正抱扇瞧她。
“见过夫人。”她起身福了一礼。
“你我皆为女眷,何必多礼。”吴氏虽笑着,却未让人有半分愉悦,一如冬日用热帕子擦手,先前暖和,隔一阵吹了风,冷得更厉害了。
“夏将军近来身体如何?”
“多谢夫人挂怀,家父武将出身,身子一向硬朗,又每日操练,挂帅上阵也不在话下的。”
“甚好,甚好。”吴氏点头赞许,彼时厅堂正中围了一群夫人小姐,笑声不绝于耳。吴氏身量不高,踮脚以望,未果,便回头看夏之秋,道,“那边好生热闹,夏姑娘,咱们一起去瞧瞧?”
从正门走了这么远,好不容易寻了个角落坐下,为的就是袖手旁观,夏之秋心中复叹了口气,面前仍要作出笑模样:“来的路上车马颠簸,身子有些不适,夫人去看吧,我就不扫大家的兴了。”
“此言差矣,”吴氏上前来热切地挽着她的手臂,“依我看,身子不适,说到底就是少了人气,这一热闹啊,开了心,身子可不就爽利了?”
说着,便乐呵呵地牵着夏之秋往前走,夏之秋拗不过,又推脱不开,只好不失体面地笑着,由吴氏牵着走。
吴氏以尊长之姿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夏姑娘乃将门之女,本该是个爽朗自在的性子,怎的比文官家的小姐还要拘谨三分。真是不应该啊……如此闷声,将来嫁了人家,可是要被夫君嫌无趣的……”
夏之秋笑笑,无奈地向身后的灯青眨了眨眼,灯青也看呆了眼——婉拒之意如此明显,竟还有强买强卖的?当即便搁下茶壶,疾步跟了上去。
“哟,吴夫人也来了?”人群一阵骚动,掩帕轻笑。
吴氏故作嗔怒:“快别打趣我了,免得叫将军府的小姐看了笑话。”
“天爷!”一妇人上前拉住夏之秋,细眼打量,“夏家小姐可真是金丝笼里的名雀儿,下三五次帖也不见得来一回,定是夏将军爱女心切,捂着不让旁人见,这要不是沾陛下的福气,怕是难见一次金面了!我想想……上回见夏姑娘是什么年月?”
目光落在夏之秋脸上,夏之秋干笑几声,正欲开口,却被妇人打断:“管它呢!多日不见,夏家这女娃娃,真是愈发明艳动人了!”
“那是自然,”吴氏脸上堆着笑,浆糊般黏腻,“她娘亲当年可是名动江南的美人,温婉淑良,谁见了不夸赞?提亲的人简直要将门槛踏平!那时夏将军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市井小民,如今也算盛极一时了。他们这对璧人啊,真真是伉俪情深,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怎叫秋娘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
说着,吴氏就要用帕拭泪。
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灯青牙痒痒。这才两人开口说话,就在小姐心上扎了两把刀,一责她不知礼数,三番五次拒人千里之外;二讽她父亲粗陋,母亲早逝。明明心里瞧不上,还说得如此假模假样、情真意切,哪有将高堂故去这等事拿出来下人脸面的?现下围上来这么多夫人小姐,怕是早就人人备好了利器,只待请君入瓮。
“吴夫人,快别伤心了。娘亲在天有灵,听到你们如此挂念,心中定然是感念你们的。”夏之秋顾不得自己伤心,取了帕子帮她一齐拭泪。
“好,好孩子。”吴氏哭罢,眼里还泛着湿润的光。
一夫人又道:“秋娘虽不在,可这孩子倒承袭了她的眉眼,长得是出水芙蓉样,瞧着就让人欢喜,话说……夏姑娘如今年岁几何?”
“正值二九……”
“哎呀,可不小了!”又一夫人啧啧摇头,“我姨娘家的侄儿的二弟妹家的女儿今年也十八了,膝下却已儿女双全,你可得抓紧啊!”
“说得极是,夏小姐天生丽质,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恐怕这几年来提亲的人都要把将军府的门槛踏破了吧?”
吴氏一挥帕子:“这还用说?我家那小女才质平平,相貌也就中人之姿,都有好几家公子王孙来求亲了。夏小姐地位显赫,容姿天成,听闻还弹得一手好琴,我家小女可是远远比不上喽!”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