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来的时候,约摸一个时辰过去了。悲台算是忘川谷的一个驿站,江令桥、李善叶、八月这些人常来,初二却不常来此。他为人耿直,时而有些木讷,在这个脂粉漫天、红罗香袖的琼楼金阙,总忍不住要打喷嚏。
“八月在哪里?”初二一来就开门见山。
冯落寒迎上来,粲然一笑:“左二使别急,先坐下喝杯茶,八月喝醉酒污了衣衫,我遣人带她去梳洗了。”
“原来如此。”初二点点头,猫着腰钻进了一间厢房,厅堂里迎来送往、粉漫飘香,他的鼻子实在痒得厉害。
冯落寒端了一盏青瓷壶,也跟了进去。
“悲台人好,酒好,茶好,左二使怎么就是不愿意涉足呢?”她一面悠然说着,一面拢袖给他倒茶。
“我来……” 初二见状,忙抢在她之前拎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我自己来便好……”
冯落寒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干笑两声后,给自己倒了杯茶作罢。
“这是悲台特有的云华茶,”两人呷了片刻,冯落寒开口道,“采于山巅云雾之处,入口清雅恬淡,回味余甘绵长,左二使可还喝得惯?”
“嗯。”初二掷地有声,一个字也没多说。
“八月姑娘今日很好看,”冯落寒转动着手里的茶盏,“穿了身明艳的裙子,挽了精致的发髻,还簪了几支珠花……”
八月甚少打扮,为了行动方便,多以男装示人,饶是初二也没见过几回。循着冯落寒的言辞,他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一幅活泼明媚的女子像,嘴角渐渐浮起一抹笑意。
“哦,还有一串禁步!”冯落寒一拍脑袋,作出恍然想起的模样,“金镶银嵌,珠圆玉润,她很喜欢,一刻也不离身,说是你送的,所以才特地换了身打扮来衬它。”
男子的喜色掩饰不住,垂首一笑。
“左二使眼光真是不错,随随便便一挑,就如此合女儿家的心意。”冯落寒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初二的神色,缓缓说道,“我瞧那禁步着实欢喜,不知……不知左使是从哪里得来的?悲台姑娘多,总得有珠玉在身,多多益善,你说……是吧?”
初二挠挠头:“其实……也不是我挑的,是旁人替我挑的。”
“谁?”冯落寒忍不住抬高了声音,语气骤然冷峻,空气中升腾起丝丝逼问的意味,教初二猛然清醒过来。
“是……是店家……”
“哪家铺子?”
“好像……是一间质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