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女子淡淡笑了一声:“孤就知道,护法从不会让孤失望。”
“谷主盛赞,”江令桥屈膝跪伏,“此乃属下本分,自当尽心竭力。”
女子停下抚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令桥。
“啊——生意又来了……“她笑了几声,“下一个,是他。”
说罢,女子抬掌,掌心缓缓浮出一面缀着红穗的竹简。推掌而出,竹简便来到了江令桥面前。
江令桥伸手,接住了它。
“老规矩,一月之期,幽冥异路帖上的人必死无疑。”
“是。”江令桥领了令,起身退出殿外。
人走了,楼空了,大殿重回死寂。正殿之上有方琉璃窗,透了些许光亮进来,惨淡若霜雪。红衣女子的指尖停留在琴弦上,缓缓拨弄开,清婉的乐声又一次流淌出来。
***
今日忘川谷的天色难得好些,比平日亮了不少,却也仍是阴沉沉的——上一回见这样的天色是什么时候?江令桥一边回想着,一边行至护法殿。脚步停于殿门,她下意识握住腰间的软剑,另一只手缓缓推开了门。
门被一点点打开,没有异况,一切如常。她环顾一番后,将握着剑柄的手放了下来。
殿中空旷,静得能听到脚步落在冰冷地面上的回声。谷中人多眼杂,未免除不必要的猜忌和怀疑,江令桥很早就遣空了护法大殿所有的手下。她不是多金贵的人,没必要整日前拥后簇、呼来喝去。
大殿设有一席护法宝座,檀木为骨,金丝纵横,宛如血肉筋脉交错缠杂。江令桥敛起裙摆慢慢走了过去,眼神垂着,一面走一面似在思量着什么,不知不觉已行至尊座前。她坐下来,理了理脑海里的思绪,开始琢磨如何解决下一个将死之人。
正思量着,殿门忽的被人从外推开,一身量修长的男子逆着光走进来,温柔得仿佛镀了层光晕。
“回来了怎么不去看看哥哥?”他笑着向她走过来
江令桥站起身:“兄长所言甚是,我思虑不周了。”
李善叶的笑明显僵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阿秋,哥哥不是怪你的意思。你才回来,向谷主复命定然疲累,再去我那儿怕是更累一重,所以,哥哥特地来寻你了。”
“原来如此,”江令桥点点头,“兄长找我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难道不能来么?我们可是至亲啊……” 他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径直坐了下来。
“从前,兄长只在有事的时候才会来看我。”江令桥也笑笑,转身跟了上去,“大抵是一时习惯,心中已成自然了……”
闻言,李善叶一顿,面上氤氲着歉疚的神色,沉默良久,他起身轻轻抱住她:“阿秋,从前是哥哥做得不好,枉顾了你的感受,以后绝不会这样了,你相信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