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把肥皂分了档,自然也是有他的用意的。须知制肥皂需要用到猪油,这是用白猪肉熬出来的,自然不便宜。
卖给百姓的肥皂算是卖个成本钱,还未曾算上人工费。但高档的肥皂不过多加了些花瓣或是精油、羊奶一类的,价格却要翻上三十多倍。
赵钰正要说些旁的话,外面内侍小心通报道:“陛下,驿站传信说孙国栋孙大人到驿站了,您可要宣召?”
“宣。”
赵钰又看向柳安道:“孙国栋是个可用的,正巧等他过来也说说在太原府的见闻。”
柳安道:“这样也好。孙大人是工部的老人了,也才管过修路的事,他来定然没问题。”
刚到京城的孙国栋只是匆匆梳洗一番便被送上入宫的马车,对自己能有这样的殊荣也很是惊喜。毕竟按惯例是回京
待孙国栋述职完成后,赵钰和柳安对视一眼道:“先时朕传信说要拨款修葺天下,不知孙卿家有何建议?”
“陛下,这未免太过冒失。”孙国栋面色有些无奈,“朝廷拨款修路,自然是要修好的。这些银子看着多,但又要负担劳役的吃喝、以及各处打点,着实不够的。”
赵钰身体微微前倾,沉吟片刻后道:“这也无妨,若是小县城修成石子路也可,总不能都是土路。况且也可召集当地富商捐款,届时给些赏赐鼓励一番也可。”
“陛下说得是。”孙国栋心知陛下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听陛下说的倒也很有可行性。
“到时朕派出龙威卫一同过去,凡是开工的各地都派去监督。你回工部后先拟个单子给朕,总要分出轻重缓急才是。”
“是,陛下。”孙国栋见赵钰没什么旁的要吩咐,便赶忙回工部衙门去。
往常工部算是最边缘的部门了,陛下忽然来这一出,倒像是要重用工部一般。虽然忙碌了些,但好歹也不用坐冷板凳了。
既然陛下心中有数,他们尽力做好便罢。至于刚回京便又要出外差他年轻那会儿正受重用时也是这般,仿佛哪里都离不开他一样。
柳安待他走后道:“陛下,不如召薛大人来询问?”
毕竟是准备向富商要钱,怎么要也是有讲究的。总不能上去一封信便是要钱,那就成了勒索财物,名声也不好听。
倒是薛家做着官商与商人们有些往来,如今看着正受新帝喜爱,从他这儿透出些消息也正常。
“不必,今日事多忙乱,若再召见大臣只怕我这儿就不得清净了。”赵钰摇摇头,又笑道:“今日早朝一下子抛出这么多事,他们也是一时忙乱才没来得及找我。等他们反应过来还不知要如何呢。”
“也是陛下手段凌厉。”柳安浅笑一下,想起殿上被拖出去的梅翰林和刘主事。
“昔日先皇待官员太过宽和,以至于他们竟敢咆哮宣政殿。况且登基月余也未曾立威,正好拿他们开刀。”赵钰面色平淡,并不觉得自己太狠了。
今日朝堂上说得难听些,便是庄子上的鸭子都没他们吵闹。莫说是在御前,哪怕是到了县衙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柳安闻言也不知说什么好,他也未曾见过这样不讲究的人,当着陛下的面竟然吵起来。这无论放到哪儿都是大忌,但凡语气平和些也不至于惹得陛下生气。
说到底还是不曾真正敬畏陛下。
赵钰见柳安沉默下来,反而笑着道:“这都是常事,不然也不会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是再不服,他们也不敢当面驳斥。林海已经上密折请求调任,随信来的还有一本盐商的密账。”
“哦?”柳安眼前一亮,“既然林大人要回来,那咱们也能把咱们的人安排过去。”
赵钰笑着点头,江南盐商的税收太重要了,能尽早安排信任的人过去才好。尤其甄家倒台,正是适合瓜分甄家残留势力的大好时机。
柳安不便多说,他虽和陛下有些情谊,但对陛下手下的人到底不算太了解。便自然转移话题道:“先前竟忘了与陛下说,既然宁国府的私兵已经被咱们扣下,那宁国府是不是也要把欠下的银子还回来?”
之前收缴欠银时,宁国府仗着自己有私兵愣是只还了一半,当初陛下为了避免多事也便按下不提。现下连北静郡王都伏诛,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宁国府了。
不过中间还有贾琏和贾元春绊着,到底还要给个机会的。
赵钰淡然道:“你见着贾琏的时候让他提醒一声吧。”
没落的勋贵不足为惧,但到底和贾琏沾亲带故,不好直接打了贾琏的脸面。他随即又道:“先前薛兆说的那条商路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等西北开互市后便能大量购进牛羊。还是先开了肥皂作坊,适时推出去。”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当了皇帝才知道需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若能借着肥皂赚些钱财,也算是能给自己多些周转的能力。
柳安在心中记下赵钰的话,今日贾琏应当还要在下衙前回衙门,到时候便先叮嘱一番。
他们在殿内说话,浑然不知今日早朝的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任用女官、拨款修路、改革科举三件大事引起的轰动超过了赵钰的想象,新帝也从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变成切切实实的一句话:他们真的换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