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栋和柳安在进宫时正巧看见义忠亲王府的马车离开,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有计较。
两人一同进殿,齐齐下拜道:“臣等见过陛下。”
赵钰很是高兴的站起身道:“快起来,你们可寻到什么没有?”
孙国栋有些激动,将一旁禁军拖着的托盘递给刘康道:“都在这里了,还请陛下过目。多亏了柳大人,好些都是从机关匣中得来的,若无柳大人只怕还要费上许多功夫。”
柳安在一旁拱手,和赵钰对视一眼,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刘康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赵钰大致翻看了下。有自己从老太妃哪里看到的,也有没看到的。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指尖点了点桌子道:“好,好!”
赵钰来回转了两圈,声音略有些颤抖道:“明日早朝你们二人便递折子上来,先将甄家的罪行布告天下,即刻便处置甄家。”
孙国栋和柳安对视一眼应下,孙国栋语气有些犹豫道:“陛下,甄家此罪行诛九族也不为过。只是宫中的老太妃与太上甄妃、义忠亲王亦在九族之列,不知如何处置?”
老太妃乃是主谋甄应嘉的姑姑,太上甄妃乃是甄应嘉的姊妹,义忠亲王乃是甄应嘉的外甥。若甄家诛九族,按照律法这三人也要一同伏诛。
见赵钰沉吟,柳安上前一步道:“陛下,纵然老太妃抚育上皇有功,但甄家大罪不得不罚。还望陛下大义灭亲,莫要包庇。况且老太妃曾与宫外私相授受已有实证,此亦是大罪。数罪并罚之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也很久纠结,但抬头看向赵钰的目光却是亮闪闪的。
赵钰佯装十分痛苦,摆摆手道:“这让朕好生考虑,那毕竟是皇祖父嫔妃又抚育父皇,若真罚了岂不是岂不是大不孝。”
孙国栋信以为真,闻言也有些纠结。皇家行事到底与普通百姓不同,义忠亲王定是不会被牵连,只是老太妃和太上妃还是要再斟酌一二。
老太妃虽说风评甚好,但出自甄家总要让人起疑心。太上妃则是有些善妒狠辣的名声,据传祸害了不少后宫嫔妃。
柳安却明白了赵钰的意思,又劝和了几句见赵钰不松口便拉着孙国栋退下。两人到了殿外孙国栋还有些不愿,抱怨道:“怎么不再劝劝?若是放过那两个毒妇,日后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柳安见孙国栋这样说才算明白为何他治水建造的天分如此之高却一蹶不振,实在是有些愚笨。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也要在明日早朝拿出来说,你急什么?还不如连夜拜访几位阁老通气,到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陛下也不敢徇私。”
两人嘀嘀咕咕的出了宫门,各自乘车去摆放相熟的大臣。
刘康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犹豫道:“陛下,这些东西可要看?”
赵钰摇摇头,吩咐道:“让喜冬带着人把这些誊抄数十份出来,原本收在那个柜子里。明日早朝拿五份过去,我桌子上留一份。”
他专门打造一个柜子,放的就是各家的罪证。上面写好了日月年与家族,要用到时便可马上调出来。毕竟有些人犯了事儿不好及时处理,只好先留下证据以待日后。
说完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伸了伸懒腰。刘康看着便笑道:“时辰不早了,陛下不如回寝宫去休息,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赵钰听了便点头应下,乘着辇轿往后面儿的宁寝宫去休息。
砍头
赵钰看着下面官员们的神态,暗道设计这龙椅的人当真有巧思。这样高的位置一则彰显地位,二则能看清下面所有官员的神情。而天子之冕十二旒,能把赵钰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下面臣子即使抬头偷看也看不到什么。
“昨晚孙爱卿和柳爱卿便连夜入宫呈上搜查到的罪证,刘康,你把这些东西发现去让众位卿家都看看。”赵钰低低的咳了两声,一脸严肃道。
下面与甄家有联系的臣子心中俱是一紧,心脏怦怦跳的看着刘康端着的托盘。赵钰心中暗笑,悠哉悠哉的端起一旁的热茶抿了一口。
既然要处理甄家,那其他有牵扯的大臣还不宜惊动,赵钰也早就将写有朝中官员的名册给收起来了。现在大臣们看的不过是甄家贪墨的赈灾银、与盐商勾结收受贿赂的名册。
虽说仅仅是贪墨,但其数额之大已经让朝中官员大吃一惊,只是记载下来的就有两亿两白银。现在国库才多少银子,这都抵得上三四个国库了!
有精通律法的官员粗粗一算便很心惊,按《大乾律》这么多银子足够三个甄家掉脑袋了。更别说与盐商勾结官盐私卖,数额如此之大,怕是诛九族都不为过。
况且谁不知道甄家卖官鬻爵、包揽诉讼、盘剥重利的事儿,只是陛下应当是怕引起动荡才将这些事隐去不说。有些臣子没看到官员名册松了口气,浑然不知已经有人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