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桂昌并不怕赵钰一言不合就收拾自己,他儿子可是赵钰自小的伴读,就是为了君臣间的情分也不会轻易处置自己。
况且共事几天,他也有些了解新帝的脾性,胸襟宽阔不爱计较。只要不暗藏坏心,在新帝手下办事还是很容易的。
原本李武还以为谢桂昌是要驳回去,没想到反而提出来三个更好的字,当下心里也有些感激。而女眷那边也隐约听见这边的动静,现下都竖着耳朵听。
赵钰并未犹豫,略一思索便道:“不如便择了‘定’字吧。夫人安民守城稳定内方,这才使得将士们无后顾之忧,此字也配得上夫人。”
顿时男席女席便有一片恭喜之声,李武面上带着些许激动,举起酒杯遥遥敬酒。
宴席刚过一半赵钰便离席了,毕竟皇帝在上面坐着下面的人也不好放开了吃喝。他因着高兴便多喝了几杯,此时身上还沾着酒气。
忽然想起什么,他问道:“你可见着柳小将不远处的穿着五品朝服的白净年轻人是哪家的?”
赵钰的话说的含糊,但刘康知晓他问的是谁。“那是荣国府贾家的贾琏,是苏家二姑奶奶的遗腹子。”
他跟在赵钰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了解他的心思,跟苏家有关的人赵钰都会多些容忍。虽说贾家害了苏家二姑娘,但到底贾琏是无辜的,赵钰也不会迁怒。
苏家两位姑娘的眉眼生的是一样精致,一眼看过去就知是亲姊妹。而赵钰和贾琏的眼睛都与其母像了个十成十,只消一眼就知这两人有亲缘关系。不过赵钰的眼神更加深沉些,五官比其更大气温润,少了贾琏的那分轻浮
“表兄是在这里散酒气的吗?”柳安喝闷了便出来走走,谁知转个弯就看见表兄和刘康在这儿站着。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定然还有人保护陛下。
他和赵钰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却已经微妙的察觉到赵钰对自己有一分宽容。他向来是心机深沉,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拉近关系的机会。再者这样显得亲近些。
赵钰见他昳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醉红,手指微微蜷了蜷垂眸道:“你喝醉了。”
柳安闻言笑开,走上前行礼道:“陛下。”他大着胆子抬头,“臣没有醉,只是您是臣的表兄,臣也想和您多说说话。”说着还眨眨眼,整一个俊俏风流的公子哥儿。
赵钰面上有些严肃,心里却软了些。
他看着柳安这样少年心性更是宽容几分,笑着说道:“这会儿还能笑出来,不埋怨朕给你丢了个大麻烦?”
柳安的眼睛漆黑有神,带着几分傲气说道:“这对臣来说不是什么大难题。陛下只等着吧,不出一月必然能收回一半欠银。至于剩下的只看陛下什么时候想收了。”
“哦?”赵钰看过去,“看来是朕极少关注你,竟不知你有这样大的本事。既如此朕便等着,看我们柳钦差什么时候把银子送到国库里去。”
柳安挑挑眉,面上带着些得色。
两人静了一瞬,赵钰神色有些平静的说道:“姨母去后你在柳家过的如何?”
“不如何。新进门的继母是宁国府贾家的庶女,很快就生下了二弟。继母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全靠舅舅接济和母亲留下的人手保护才活到现在。”
柳安的声音微微发颤,眼圈也有些发红。这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却已经说尽了他前十几年的人生。后来是自己求上舅舅,舅舅便托了太子的关系将自己送去边关,这才有了自己的今日。
他自幼聪慧,区区一个没落勋贵家,他一个罪臣之女所生的孩子的处境尚且不好,更莫说身处皇家的表兄。若不是太上皇子嗣稀少,只怕表兄早就悄无声息的死在宫廷里了。
也因此,他从未怨怼表兄不肯帮衬自己。便是此次宫变,虽然舅舅未与自己仔细分说,但也知晓稍有不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