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冷淡的缝隙之中流露出的几分甜蜜关怀,温情呵护,却是她今生今世都戒不掉的瘾。
《断背山》中,那句感人的台词——iwishiknowhowtoityou
最深情最无奈不过如此,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戒掉他。
让我们从小小玫瑰在淡家儒的见证下开始长大成人之时说起。
那年冬天刚到来的时候,全港算命测字看风水最出名的凌云大师测算的几个吉日中最末的一个,赵承业在39岁的年纪迎娶自己的第二任妻子。
赵欣慧穿着酒红色晚礼服套装牵着赵枚的手站在婚礼现场上,淡家为她准备的小礼服来自valento的全球首席设计师亲自定制,价格堪比新娘身上的意大利手工婚纱。
十几岁的女孩子,笑容甜美,容颜娇俏,丝毫看不见一丝不快和忧虑。
奶奶甚至都没有派出专门做心理工作的姑姑赵慧欣小姐来安抚她的情绪。
她甚至还优雅地拿着叉子吃婚礼上的奶油蛋糕,生平第一次被准许喝了那么多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有很多世伯或者是感叹或者是讽刺,赵家的那个孩子怎么爸爸娶新欢还这么乐啊。
也有人说,那个孩子妈死得太早,脑子又有问题,估计是没什么感情,也难怪能笑得那么开心。
就连爷爷都拍着她的头顶对奶奶说:“这孩子一点都不像她的那个妈,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没有人知道她顶着脸上一层厚厚的红红白白,穿着无数女孩儿梦寐以求的蕾丝礼服,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天上清清冷冷的一轮圆圆的月亮。
书上说,月圆人不圆。
没有人关心在赵承业繁华的洞房花烛夜,这个没有妈妈寄人篱下的孤女会怀着怎样的心情。
除了淡家儒。
淡家儒那天没有回学校,挂念着她,拿着未开封的卸妆水和湿巾纸坐在她房间的地上,揭开透明的包装纸,打开淡蓝色的纸盒,不太熟练地帮她擦掉脸上厚重的粉底,力气大到让她觉得疼,还原她原本的一张干干净净的脸。
“他说他会永远爱我。”她说。
“他没有撒谎。”
“可是却不再是最爱的那一个。”
“你不能要求一个人无条件地爱你,也不能要求一个人爱你的程度。”
她转过头,小脸上的表情郑重认真,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中如寒星般明亮,“那我能做什么?”
“你可以做选择。”清冷的月光下,他摊开手,她看着他掌心错综复杂的纹路,听见他继续说,“你可以选择爱,或者是不爱;也可以选择对一种程度的爱接受,或者不接受。”
她记得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这段话和他在月光下因为微微嘲讽而勾起的嘴角和黑眸中淡淡的暖意,却让她记得格外深刻。
再后来他帮公司的广告代言挑选模特,看那些候选人送来的样片,女孩子在相依为命的爷爷病逝时激动哭泣,声嘶力竭,可是他真正看到的是那个女演员眼角使劲儿挤,却只有一滴泪,一直挂在腮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