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最在意的便是名正言顺,如此一来,当年长皇子的旧部也愿意跟随,又不会落得旁人口舌把柄,加之梁错本就有暴君的狼藉声名在外,梁翕之便站足了天时地利人和。
晁青云道:“主公难道还不明白,天下的百姓才不会管你受了多少委屈,倘或名不正言不顺,只会遭到唾弃咒骂,主公筹谋多年,难道要为了争一时之气,将满盘毁于一旦么?”
梁翕之定定的看着晁青云,眼眶瞬间通红,沙哑的道:“好,你说的都对!我便是义气用事,我便是不成气候!我真是辜负了你晁青云才高八斗的抱负与志气!可……可……可谁记得昨日是我君父君母的忌日?!有谁记得?所有人都笑晏晏的对着梁错谄媚,只因着他是大梁的天子?!若是如此,我也要做这个大梁的天子!!”
他说罢,狠狠垂下头去,有水滴掉在地上,阴湿了青石的石板。
晁青云微微叹出口气,道:“主公,请节哀。”
梁翕之没有说话,依旧垂着头,水滴青石板的速度越来越快,梁翕之的肩头也在微微颤抖,晁青云又是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动作很轻很缓,伸手将梁翕之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心,似是安慰。
梁翕之抽噎了良久,突然将晁青云推开,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眼眸中透露出一股狠戾,沙哑的道:“那个刘非,与梁错干系匪浅,一开始孤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狼狈为奸,如今看来,竟是不清不楚的勾连,哼——梁错的东西,孤统统都要夺来,叫他一无所有!”
梁翕之看向晁青云,道:“你可有法子将刘非拉拢到咱们的阵营来?”
晁青云面容不动,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与寡淡,道:“君王多疑,主公无需做太多,随便找个借口,请太宰到大皇子府中前来燕饮,再随随便便的将此事,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便好。”
梁翕之冷笑一声,道:“好,便如你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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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陵侯,宴请我去做客?”刘非拿着方思递过来的请柬。
方思点点头,道:“回郎主的话,正是如此,今日门房刚送来的请柬。”
刘非眯了眯眼目,问:“曲陵侯还宴请了甚么人?”
方思虽只是个随侍,但他是梁错选中的眼线,自然有过人之处,心思细腻,做事谨慎,不需要刘非发问,他特意前去调差了一番。
方思回禀道:“怪就怪在,曲陵侯并没有宴请其他人,唯独邀请了郎主一个。”
刘非沉默不语。
方思道:“郎主,这个曲陵侯常年不入京,入京第一日便着丧服参加千秋宴,想必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郎主可要赴宴?”
刘非将请柬轻轻撂在案几上,道:“赴宴,自然要赴宴。”
方思惊讶道:“可是郎主……曲陵侯设宴,显然是鸿门宴,不知挖了甚么陷阱等着郎主。”
刘非抬起手来,制止了方思的担忧,道:“无妨,便算是今日我不赴宴,明日曲陵侯也会递来请柬,变着法子的让我赴宴,总之是躲不开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方思还是十足担心,道:“若是曲陵侯单独燕饮郎主的消息,在丹阳城传开,不知那些市井流言,会怎么样编排郎主,届时……传到陛下耳中,恐怕……”
刘非一笑,抬头看着方思,冲他招了招手。
方思对上刘非的笑颜,轰隆一声,脸颊瞬间开了锅,火辣辣的蒸腾,只觉这个盛夏闷热的不像话。
“方思,你过来。”刘非微笑。
方思蹭着小碎步,蹭了好几下,这才来到刘非面前。
刘非拉住他的手,道:“既然你也觉得,市井流言会编排与我,不如……你先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密于陛下?”
“告密?”方思睁大眼目,使劲摇手,道:“郎主!方思……方思日前的确是陛下放置在郎主身边的眼线,可、可方思自从被郎主发现之后,便没有再与陛下面前说过任何一星半点关于郎主之事!”
咕咚!方思一着急,甚至跪下来,屈膝在刘非面前,举手道:“方思可以对天发誓,绝无、绝无对郎主不忠。”
刘非见他着急的模样,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伸手将方思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畔,道:“我自然知晓,只是叫你去告密而已,与其让流言蜚语传得走样,不如让你原原本本的告知陛下,如此一来,陛下自不会误会与我,对么?”
方思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刘非温声道:“你可愿意替我跑这一趟?”
方思立刻点头,道:“郎主,方思自然是愿意的,方思这便入宫。”
刘非起身去赴宴,方思便进了丹阳宫,将曲陵侯梁翕之单独宴请刘非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梁错。
嘭!
梁错将手边的文书一扔,不由想到了那日浴堂之中,梁翕之自荐枕席的场面,差点将手中的朱批掰断。
“这个梁翕之,”梁错阴鸷的道:“自打他进京,便没有安生过一日,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算放过他便算了,没成想,他竟变本加厉起来!”
梁错似乎想起了甚么,问到:“刘非反应如何?可赴宴去了?”
方思点点头,道:“回陛下的话,太宰本不想赴宴,也不想与曲陵侯扯上任何干系,但唯恐这次不赴宴,曲陵侯还会纠缠,最后还是前去赴宴了。”
方思按照刘非的意思,特意把刘非说的很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