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议?”刘非道:“甚么廷议?”
方思迟疑道:“是……是否迎娶北燕国女为大梁夫人的廷议。”
刘非揉了揉额角,梁错一定是故意的,二人昨夜才因着这件事情谈崩,今日一大早,梁错便叫刘非去主持廷议,这不是故意的是甚么?
刘非无奈的从软榻上爬起来,道:“洗漱,更衣。”
“是,郎主。”
刘非进入政事堂,前来廷议的各班卿大夫们已然入席坐好。
刘非在主席坐下,理了理衣袍,他还困倦的厉害,用手支着额角,道:“开始廷议罢,诸位卿大夫若有己建,大可畅所欲言。”
卿大夫们纷纷点头,立刻便有人站出来,道:“燕人狡诈,与咱们大梁战役不断,从未有过好心眼子,我看这姻亲,不结也罢!”
“诶,司理大夫话不能这么说!谁不知咱们陛下英明神武,南赵又堪堪让利,我看是他们北燕被咱们打怕了,所以才来求和,这大好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可我听说,北燕的国女能死的全死了,想要与咱们联姻的国女,名不正言不顺,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这……这若是嫁给咱们陛下,成为了咱们大梁的正宫夫人,实在惹人耻笑啊!”
“是啊是啊!这怎么办?”
“有甚么怎么办的?正好陛下还未娶妻,要我说,先娶了再说,不行就废弃了,咱们又不吃亏,哈哈哈——”
“是是,所言甚是啊!”
刘非因着睡眠不足,本就头疼,这会子又听到朝臣们的渣男发言,不悦的睁开眼目,轻轻的撩了众人一眼。
朝臣们虽不知刘非为何不悦,但全都下意识闭上了嘴巴。
刘非幽幽的道:“陛下令诸位廷议,各抒己见,与联姻相干的可说,与联姻不相干的不可说,还需要本相来教导各位么?”
“太宰恕罪——”羣臣立刻跪下来磕头。
刘非道:“廷议继续。”
羣臣坐下来,这会子比刚才严肃许多,再不敢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片汤儿话了。
“拜见陛下!”坐在政事堂门口的官员首先发现了梁错,赶紧躬身行礼,其他臣子一看,也纷纷跪下来作礼。
分明是梁错让刘非来主持廷议,没想到梁错竟还亲自前来,刘非跟着臣工们一起作礼,稍微牵扯到了酸疼的身子,轻轻“嘶”了一声。
梁错耳聪目明,下意识伸手想去扶住刘非,手伸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梁错收回手来,也不叫众人平身,负手而立,用一副没事找茬儿的口吻道:“奏本处今日都不用做事的么?为何还不送本子前来?怎么,大梁的奏本,是不需要朕来批阅了么?”
“这这……”奏本处的卿大夫咕咚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可可、可……”
他一阵支吾,艰难的道:“可……罪臣一大早便将奏本亲自呈送给陛下了,陛下已然批阅完毕,叫臣工送了回来,怕是……怕是陛下贵人多忘事,所以……所以忘记了。”
梁错一愣,批过了?
梁错不过是找个借口,来政事堂转一转,想要看看刘非廷议的模样罢了。
他昨日提出要与北燕联姻,刘非便提出要与梁错保持君臣干系,梁错心中气不过,故意今日找茬,让刘非亲自主持联姻的廷议,梁错便是专门来看看,刘非主持廷议的“苦脸”。
哪知刘非没有半丝苦脸不说,随便找个茬儿,还被奏本处的臣工撅了一句。
梁错脸色黝黑,冷声道:“批过?事关北梁基业,百姓民生,批过了朕不能再批一遍么?朕是天子还是你是天子,朕批不批本子,批几次本子,你也要来置喙?”
“罪臣不敢!罪臣不敢!”奏本处的卿大夫吓得魂飞魄散,他可以肯定,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就是来找茬儿的,多说多错,不如认错!
“哼。”梁错冷嗤一声,看了一眼刘非,甩袖子走人了。
刘非:“……”好像小学生闹别扭。
梁错大步离开,臣工们吓得差点瘫坐在地上。
奏本处的官员擦着冷汗,捧着一沓子文书,颤抖的道:“太、太太太……太宰,能否劳烦太宰,将这些文书,重新……重新递交陛下批阅……臣、臣实在是不敢面见陛下了!臣也不知今日怎么犯了陛下的晦气,陛下……陛下……唉——”
刘非点点头,道:“罢了,我去呈递奏本。”
“多谢太宰!多谢太宰!”
刘非捧着奏本离开政事堂,往梁错的路寝殿而去。
还未走几步,便听到梁错的嗓音传来。
“屠怀信,朕不需要你让着,今日便是要真刀真枪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