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凭栏不再说话,殿外的祝常青也悄无声息。
沉默之中,泰宁帝被窗上的雨点砸得心烦。
要是真残了也不方便,他这么想。
于是松口道:“行了,让人把她扶起来吧。”
他本意是让余公公去做,不料话音刚落,李凭栏就站起身,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在门外候着的余公公也吓了一大跳,眼见着世子殿下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他这个当奴才的哪还坐得住,拎着把伞就急忙跟上去。
即将沉睡之际,祝常青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拽住,往上拖去。
那人的力气不大,却执拗地想把她拉起来。
祝常青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抗,随他将自己的手臂摆到何处,整个人还是沉沉地伏在地上。
头顶的雨似乎小点了……
“起来。”
一道冷硬的声线打断了她本就不活跃的想法。
无需辨认,祝常青就能听出这是李凭栏的声音。
那张令她十分不顺心的脸庞不由分说地闯进脑海,一眼就将她打回了现实。
这是皇宫内,还不能睡。
祝常青,还不能睡。
她眼睫轻颤,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另一只手就撑去了地上。
李凭栏发觉她细微的动作,加大手上力道,扶住她另一边的肩膀,别扭地将人拉了起来,
天旋地转间,祝常青被身后之人扶得很稳。
她睁开眼,雨景飘渺,而自己浑身湿透。
襦裙浸了大片大片的泥水,贴在肌肤上,她知道自己后腰处的伤口裂开,定然染了血污。
不待她多分辨,殿内传来威严雄厚的声音。
“祝常青,你强闯宫闱,为何只跪,不说所求?”
祝常青张嘴好几次,发现嗓子已经哑了,许久才找回声音:“整个乾清宫只有四人,陛下所想便是臣女所说。”
“至于臣女自己的请求,还望陛下从轻发落今日的宫门侍卫。”
在乾清宫发生的事情,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泰宁帝要的不过是祝常青强行进了乾清宫的事实,至于她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就看圣上是如何昭告天下的了。
从头到尾,她心中只有无奈,除了对宫门前阻拦她的那群侍卫。
是他们倒霉,偏在今日被排班,要遭受这无妄之灾。
她不想有人因她而死。
“退下吧。”泰宁帝道。
祝常青方要动身,膝盖却传出针扎似的疼痛,她无法控制地又要倒下去。
幸而被李凭栏提了一把,才堪堪站住。
这里头到底有他一份功劳,李凭栏瞧着她狼狈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想问问她还能走吗,就见祝常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殷切地朝自己看来。
李凭栏下意识眨了两下眼,不自在地问:“何事?”
“张立瑞……”祝常青盯着他的眼睛,迫切道,“张立瑞还跪着呢,快让他回去!”
李凭栏拎着她手臂的力道不由加重,皱眉,难以置信地反问:
“你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