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常青原不打算理会,直到有天看到丹珠红着眼回来,身上满是残羹剩饭。
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忍无可忍,扔了手上的药碗,到院中提了丹珠煮下来的一箩筐废药渣。
方靠近宅门,就听到外头有一道醉醺醺的男声:
“这祝家的臭娘们到底有什么本事?长了张漂亮脸蛋就是好使,这么大的宅子,她配住在里面吗……嗝!叫我说,小冯大人才是真的冤,冯家那是何等的……”
祝常青边走近,边用眼神示意门前的小厮将门打开。
外头的日光刚泄进来一寸,她就毫不手软地将箩筐里的东西泼出去。
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那男子抹掉脸上气味难闻的污垢,骂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因面前的景象傻了眼。
一姑娘立在朱门前,身姿傲然,睥睨众人,她身后的高宅大院在此刻犹如一只巨兽,安宁地匍匐在她的脚边。
只消一眼,所有人都能明了,她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祝常青随手又将那箩筐砸了出去,喝道:“听好了,这宅子是陛下所赐,头顶‘祝府’的牌匾亦是陛下亲笔,你站在这儿骂我这个祝府当家,与指着鼻子骂陛下无异。”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妖女祸水,等我去陛下面前告上一状,你这脑袋……哦不,不必等我面圣,我当日既能砍伤宫门侍卫的,杀你一个草包更是绰绰有余!”
草包男子听到此酒已经醒了大半,被祝常青阴恻恻地打量着,顿时吓得腿软。
嘴里一边喊着“救命”,一边装疯卖傻地跑远了。
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也不少,一时间全都呆傻。
怎么说祝常青也是高门贵族里养出来的,他们还从未听闻哪家的闺女有如此泼辣。
场面寂静了许久,直到一孩童发出响彻云霄的哭喊,众人才作鸟兽四散。
祝常青刚要回身,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调笑的嗓音:“什么时候成悍妇了。”
只见杜宸安带着小厮从不远处的马车上走下来,两个小厮手上都提满了用红纸包裹的物件。
祝常青嗤笑一声,往宅子里伸了伸臂,作主人迎宾状:“我当你是在夸我了。”
“本来就是在夸你。”杜宸安走到跟前,向他行了一揖,继续调侃,“明日京中怕是就要传,祝家娘子如罗刹,夜能止小儿啼哭。”
祝常青领着他往宅子里走,不屑道:“只要别再来烦我,传我爱吃人肉喝人血都无所谓。对了,你今日怎么来了?”
自上回祝常青被杖刑昏迷后,两人还是头一回见,却默契地没提前嫌,一笑了之。
杜宸安命小厮将东西在堂内整整齐齐摆放好:“男子成家立业后开府,亲朋好友都会携礼前去拜访,我想都是一样的,就过来了。”
说到底不过是替她撑撑场面。
和离后的女子在婆娘两家都成了外人,独自居住倒有先例。
像祝常青这样,未嫁为人妇,却独开一府的,闻所未闻,难免受人非议。
祝常青明白他的好意,笑着谢过,请他落座。
杜宸安接过她递来的茶,品了一口,发觉味道十分一般,想起她小时候对茶艺一道确实毫无兴趣。
掩饰地咳嗽了两声,不动声色地把茶杯放下,随口闲谈:“你义兄那儿的情况如何,可有书信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