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绯袍,是为四品以上大员。
两人走到堂中,同步提衣下跪:
“臣女祝常青。”
“微臣张立瑞。”
“拜见陛下。”
爱卿凯旋,泰宁帝心情甚好,挥手免了他们的礼:“起来吧,你们二人求见,所谓何事?”
两人闻言都没有起身,祝常青眼疾手快,抢先一步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先前许过臣女的赏赐?”
“君无戏言!”泰宁帝笑道,“正好,让你沾沾冯将军的光,想要什么赏赐就直说,朕一并全赏了。”
祝常青垂首跪着,猛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拜倒下去。
张立瑞也紧跟着一拜。
“义兄重情重义,行军前仍挂念蜀平之事。臣女斗胆,恳求陛下准许刑部主事张立瑞,提审户部蜀平郎中冯决方等人,彻查此案!”
字句铿锵,震惊满堂。
那些难以置信的目光里还充满了轻蔑与怒火,仿佛他们的眼神能化作匕首,一刀一刀地将她剜肉剔骨。
反对的声音一时层出不穷。
“你不过一女子,对陛下挟恩图报,还妄想插手朝事,当真是胆大包天!”
“冯将军才立下汗马功劳,你就想污蔑其子,是是何居心?”
“妖女!她是祝氏的妖女!对冯将军怀恨在心,才口出狂言!陛下千万别被她蛊惑!”
所谓言官一张嘴便能杀人。
这样一条条的罪名罗列下去,祝常青就算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了。
她又一磕头,高声道:“冯将军劳苦功高,臣女不敢妄言!”
“然义兄领兵归顺,亦有拳拳报国之心,为此远赴东南,舍命抗倭,求陛下莫要让义兄心寒,彻查蜀平贪案!”
眼看一波口诛笔伐又要起,泰宁帝头疼地将手边的茶杯扫到地上。
“砰!”
再无人敢出声。
死寂许久,冯直侧迈一步到殿中,抱拳作揖:“犬子不孝,受人误会,令陛下烦心。”
冯决方闻言也不紧不慢地从队伍里走出来,告罪道:“陛下恕罪,但臣冤枉!”
泰宁帝坐在龙椅上,指尖不停地揉着眉心,苦恼不堪。
他现在确实被架到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进,则辜负冯氏老将;退,则寒心祝家新臣。
作为君王,必舍其一时,就要看看哪条路更为名正言顺了。
冯直虽新立战功,但毕竟已经赏赐了不少。
官场无父子,只有臣子,既然是冯决方的过失,也该由他自己承担。
吴双才领命抗倭,是万不能失了其心的。
况且刑部本就掌管审理疑案,上请查办更是尽职尽责,光明磊落。
泰宁帝将手落回龙椅的扶手上,威严道:“爱卿不必如此,你的忠心朕明白。”
“但蜀平一事,朕必须要给祝家兄妹一个交代,等查明真相,自能还决方清白。”
话毕,他没给任何人劝谏的余地:“张立瑞,你是刑部主事,那就由你来说,三法司越级弹劾,该当何罪?”
张立瑞嗓音洪亮:“回陛下,按律,三法司越级弹劾者,杖刑四十。”
“好。”泰宁帝拍板定案,“那就一人杖四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