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曾东来团队过小,被提名之前非常小众地进行自己的创作,他拍电影的模式,属于是众所不周知。此前只有一些风声流出,说他拍电影爱扣细节,一遍遍喊卡重来,具体内情不知。
而今他坦白:“……哪怕已经拍到一半,烧不起钱,该改的剧本要改,该补的细节要拍,绝不可能马虎!”
所以演员先到位,剧本还在并进。这样也为省点经费。
季之漾嘶声,尽量往自己专业上靠:“那根据人物性格来,我演阳光小江?”
又是审视的目光。曾东来嘴角绷着,脸上的细纹僵硬几条线。他来回打量,摸摸下巴道:“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把事情定得太死,小伙子。”
绷不住,他脸上再度恢复嬉皮笑脸:“一开始是这样想的,这不整好你话多,他话少,灵感就这么来的。但是吧……嘶——反差你懂吗?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意思是他们演的角色可以和性子完全反着来。
不着调的疯子。
陆柏川尽量控制面部表情,没把嘴角压下。
难为季之漾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一瞥,扯了扯陆柏川的衣角。
他问曾东来接下来大致的安排,不等回答,旋即捂着肚子直叹气:饿!饿!饿!
“催催催,少催魂!”曾东来似乎极具方言天赋,迅速融入,卖弄两声今天刚听来的方言,骂骂咧咧去觅食。有如雌鸟外出,为嗷嗷待哺的孩子觅食。
等人走远,季之漾讪讪道:“我们搞艺术的可能是有点怪,习惯就好。”
这话听着不舒坦,好像一下在三个人之间分清了界限。
难道商业成品还可以和学生作品混为一谈?
陆柏川故意重复:“你们搞艺术的都这样?”他听自己的声音,觉得陌生。
“啊?我们每次排作业是这样的。开始一个草本,排完就……”季之漾尝试寻找精准的形容词,又放弃,“天马行空吧……”
他显然没把陆柏川态度放在心上,还在安慰,拍了拍陆柏川的肩,模仿曾东来语气道:
“一切皆有可能啊,小伙子。加油干就行了!别把自己定的太死——”
觉得好笑,陆柏川想问他你多大我多大?弟弟。
他心里攒了口气,一下竟被季之漾传染,幼稚地去捂嘴。
季之漾急忙躲闪逃窜,满屋地跑,脚下大跨步,不时扭头扮鬼脸。
脚下定定,陆柏川只有眼睛跟着他转,瞄准时机——
扑通!
他一个飞扑把人摁在了地上,满身的灰尘。却只在得意,自满于这一出其不意的动作?
愣愣对视,季之漾一个翻身压上,憋不住,伏在陆柏川身上笑。
“哼哼!”他直不起腰,还要威胁,呼呼滚到一旁,边说:“你好幼稚啊,陆柏川!”
到底谁更幼稚?
陆柏川下意识反驳。然而大脑放空,再反应过来,恍惚第一次对自己年龄有了实感——整个人俨然白长两年,和季之漾同岁。
胸腔起伏,他缓着气,慢慢,又放慢。
他说:“你还是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
算了——
陆柏川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