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回岑月没来得及反应,她只是如寻常般行礼应是。如此平淡无奇的表现,令皇上颇有些不满。洗浴净身后,岑月伺候着崇熙帝宽衣解带,入榻歇息。被猛地压倒在床榻上之时,她虽觉得皇上今夜好似有点不对,但还是顺从地任由皇上动作。只是渐渐地,她就觉得有点难捱了。皇上今夜好像真的有些奇怪,往常床笫间也少有要得这般凶的,让她渐渐受不住,发出细碎的求饶声。只是,皇上并没有理会。……漫长的一夜过去,当岑月揉着腰艰难地坐起身,回想起昨夜&ldo;不堪回首&rdo;的记忆,愈发确定了一件事‐‐昨夜晚膳后的皇上真的不对劲!难道是在生气?可是,皇上为什么生气?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的她,决定先赶紧回去自己歇息的屋子,然后再找机会试探皇上。昨夜那境况,她可不想再有一回。好在皇帝不论如何,还是记得留了人给她传话,让她先歇着,午后再去御前当值。与累得似乎去了半条命,才终于艰难挪回到歇息之处的岑月相比,在早朝上的崇熙帝就好多了,精神奕奕地处理了一些官员们禀报的政事后,他又叫福满宣了道旨意。以许选侍身为宫妃,无旨自裁、许御史教女无方为由,对许御史贬官降职,罚俸一年。突如其来的旨意教原先的许御史,如今的六品许员外郎跪在地上,失了神,甚至迟迟没有接过旨意;直到福满又催了一声,他才恍然起身,接旨谢罪。朝堂上的其他官员有对此幸灾乐祸的,也有不解同情的。不过他们更多人是猜测,皇上会突然以宫妃自裁降罪许家,或许是与之前圣寿节宫宴上出的事有关。许员外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一下朝,便赶紧回府去问问自家夫人是否知道些什么。要知道即便之前他家女儿在宫中闯了祸,皇上也不曾怪罪到他身上。宣了下朝后,崇熙帝想到自己近些日子的不对劲,犹豫再三,还是让福满将顾右相叫了回来,传他到正阳殿。&ldo;皇上,臣已经与江南珂水知县联系上了,这是他夹在书集夹层中呈上来的密折,皇上请看。&rdo;顾右相以为皇上是为了问自己前些日子的事,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尚未打开的密函,交由福满递上去。原本是打算请教顾右相其他事的崇熙帝,见状立即将那点自己的私事抛到一边,接过密函拆开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渐渐如阴云密布,用力拍了下桌案,怒道:&ldo;他们真是目无王法!如此草菅人命,欺君罔上,怎堪为官!?朕这大熙朝,绝不许有此种人为官祸害百姓!必须马上派人前去处理此事,将这些蝇营狗苟、不顾百姓之徒统统押送入京!&rdo;&ldo;皇上且慢,此事臣以为,还需暗中行事。江南知州敢如此妄为,甚至不惧事情败漏,回京述职,必定是还有其他倚仗。如今,未能拿到全部证据,恐怕只会打草惊蛇,不利于彻底拔除此患。&rdo;顾右相从皇上那接过密函,看了一遍,虽怒气勃勃,却仍周密思虑了一番,劝道,&ldo;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珂水县的瘟疫。&rdo;&ldo;那依右相所见,此事该交由谁去处理为好?珂水情势危急,必须尽快将瘟疫解决;不然就是江南知州不让人火烧珂水,珂水百姓也危在旦夕。证据也必须要搜集好,不能让有罪之人逍遥法外!&rdo;崇熙帝心头忧虑,努力将怒意先压了压,思索了一番朝中可用之人,又向顾右相问道。&ldo;以臣之薄见,大理寺卿王远可用,此人生性耿直、嫉恶如仇又爱民如子,不过却颇懂得故作逢迎、收敛锋芒之道,是以从未被人记恨。派他前去调察此事,势必不会引起各方注意。&rdo;顾右相顿了下,又道:&ldo;至于派去解决瘟疫之人,臣推荐如今暂赋闲家中的沈院判。其医术高明,又心细如发,定能找出致使瘟疫出现之故,并寻出解决之法。由他二人配合,加之王远武艺甚好,定然能安然将事情处理好。&rdo;&ldo;既是右相举荐,朕自是信得过,便由他们去解决此事。&rdo;崇熙帝思索片刻,点头道,随即展开一卷空白圣旨,提笔写上旨意。&ldo;福满,你立即带着这道圣旨,避开人去王远和沈院判府中,私下传旨给他二人……&rdo;&ldo;皇上。&rdo;顾右相突然出声,不赞道,&ldo;臣以为叫福满公公去传旨,即便尽量避开,仍不免会有消息泄露。不如交给臣来办,臣定不会皇上所望。&rdo;&ldo;既然如此,那就交给右相了。珂水县事情紧急,定要让他们接到旨意后,即刻动身,不得有误!&rdo;崇熙帝神色凝重地再次叮嘱道。&ldo;臣,领旨!&rdo;顾右相将圣旨藏到身上之后,匆匆忙忙便离开正阳殿,神色寻常地出了皇宫。议完正事,缓了许久,崇熙帝终于暂时压下怒意,才忽然想起,自己今日让顾右相到正阳殿,是有别的事想问。可是自己最近时常有那般不对劲之感,若是真有问题,岂不是会影响到自己往后处理政事?还是要问个清楚,早日寻出缘由解决才好。想了想,他突然看见在殿外守着、巡逻的御前侍卫,为首之人正是顾右相之子顾岩。身为右相之子,想必懂的东西也不会太少,问他应该也行。崇熙帝想着,便让福满出去把人叫进来。&ldo;卑职叩见皇上。&rdo;顾岩不晓得皇上找他做什么,但还是毕恭毕敬道。&ldo;朕有些问题想问你。&rdo;崇熙帝让福满退下之后,直截了当地对顾岩说。示好顾岩以前是他的伴读,二人关系不错,顾岩为人他也很肯定,问这些话他也不担心会被外人知道。&ldo;皇上请问,卑职定知无不言,不敢有所隐瞒。&rdo;顾岩闻言,以为皇上是要问自己有关宫中守卫之事,当即神情严肃起来。崇熙帝皱着眉头,面带不解之色道:&ldo;顾岩你不必如此,朕自然是信你的。朕自前些日子起,就时常觉得胸口处有些不对劲,且不太受朕控制。&rdo;此话说得很是含糊,顾岩听了也只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只好大着胆子追问猜测道:&ldo;不知皇上所言的不对,是如何一种不对劲法?若是胸中烦闷不适,许是过于忧心政事,让太医来看看更好?&rdo;&ldo;与烦闷不适不同。&rdo;崇熙帝直接就否定了他这个猜测,似乎斟酌了一下,才接着将自己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描述了一番。听到皇上&ldo;胸腔中不时似有鼓鸣&rdo;&ldo;心中发软觉甜&rdo;之类的描述,顾岩当场愣住,这有些异于他们皇上画风的言辞,让他不禁有了个大胆的猜测:&ldo;皇上多是什么时候会出现此些情状?&rdo;要是与某位后宫妃子一起的时候,那就简单了。这明显就是情窦初开……啊不对,他们皇上才情窦初开?!身为一向冷面淡定的御前侍卫顾岩,此时在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之余,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口快把话问出了嘴。这种事情,即便他们之间除了君臣亦是儿时玩伴,也不大好直言不讳的吧?可是皇上并不知道他那些心思弯绕到哪去了。听了顾岩那么问,崇熙帝很认真地想了想,如实地说出自己只在与那个小宫女一起时,才有那般古怪之感。岑月这个名字,顾岩不算陌生,观感不好不坏;毕竟最近后宫出的几件事,都跟她扯上了关系;但她还是容琊在宫里关系最好的人,容琊总是会跟自己提到她。皇上竟对一个看着就不怎么心思简单的小宫女动了真心?若是太后知道了,那个叫岑月的肯定会有事,到时候容琊会担心紧张的吧?